“要是看着还行,我就找人定下来了。”
叶兴昌带谢玉瑶到房子里转了一圈,说是东厢房,其实面积不算小。
进了门就是正堂,左右各有两个次间,院子里还可以种些花草盆栽之类的,重新装修一下,住着肯定舒坦。
“我很喜欢。”谢玉瑶当即掏出六百元,交给叶兴昌。
叶兴昌摆摆手:“你之前给的大几万还省不少,先用那钱就好。”
“专款专用,我还有。”谢玉瑶硬塞给他,不想因为钱的事耽搁了救援。
叶兴昌无奈,收起纸币:“行吧,接下去的手续我去办,你看要不要找人修缮一下。”
谢玉瑶思考几秒,近期没什么时间,也不想再麻烦叶兴昌,就道:“还是等赵鸿晖回来吧,我现在也不着急入住。”
“也好。”叶兴昌笑了笑。
所以兄弟,你得快点平安归来,免得这房子荒废了。
*
药厂的家属院并不是筒子楼,而是一排排平房,谢玉蕾的家就在靠里的位置。
她下班后回到家时,一家人已经快吃完了,谢母见了她就问:“这么晚才回来,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谢玉蕾洗洗手,坐上桌一起吃。
看着满桌的剩饭残羹,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曾经她若是学校有活动晚回了,她妈会留一份菜,等她回来吃。
自从她毕业后,她大嫂就阴阳怪气地说天晚了就在外面吃,她参加工作有收入了,总不至于连顿饭都吃不起。
从那之后,她妈便再没给她特意留过菜。而她的收入的一半要上交家里,又爱打扮,那点工资根本不够用,若是晚回,便只能吃些剩饭剩菜。
她不明白,为何从小到大被当成小公主的自己,怎么在这个家里越来越像个外人了,可外人好歹也是客人,而她呢?
“我们吃完了,你慢慢吃。”
看看,又来了。谢家男人不做家务,她大嫂也是吃完饭就拍拍屁股走人,而她妈就会叫她去收拾碗筷。
曾经她姐干这些家务活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感觉,现在轮到自己,她却烦躁得难以忍受,真不知她姐这十来年是怎么过的。
想到姐姐,谢玉蕾张了张嘴巴,“姐姐在京市”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姐姐既然不想与这个家联系,那她也权当不知道姐姐下落好了,本来,她也是不知道的。
要是爸妈哥嫂他们得知姐姐有钱了,肯定会像个苍蝇一样扑过去,这两年她的公主梦碎,早已看清楚家人的真面目。
可是她心底的一个角度,依然还抱有期盼,希望有个温馨的家,就像曾经一样。
她不知道,人长大结婚后家庭就复杂了,一个大家会拆成几个小家,若是所有人还共处于一个屋檐下,那新增加的家庭成员或因为生活习惯不同,或因为涉及利益,会打破原有的家庭氛围,再回不到从前众姊妹单身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最好是年轻小家庭搬出去住,设立家庭界限,互不越界就矛盾少。
可是当下一大家人挤在三四十平的屋子里,除了等待分房指标搬出去,没有别的办法。
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平民百姓大都不分家的原因之一,连居住的屋子都没有,拿什么分。
这两年,本就不大的家里有了大嫂,还添了小侄儿,越发不够住了。谢玉蕾对择偶要求多了一个:婚后有独立住房。她未来结婚后,要跟另一半成立小家,搬出大家庭自己住,才不要在大家庭里日日鸡毛蒜皮地掰扯算计。
哪怕谢玉瑶换了芯子,在择偶观上,关于这点两姊妹竟然出奇的一致。
*
这天,谢玉瑶变成了沈静婉,她孤身一人提着行李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个古老的大院。
这里,就是未婚夫的家。
穿过几重院门,她站在后院厅堂中,接受者来自太太们的打量。或是挑剔或是嫉妒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一寸一寸地仔细审视。
这张脸惊艳动人,眼睛明亮澄澈,年轻饱满的身体充满活力,连指尖都是粉嫩粉嫩的,挑不出一丝不完美。
然而,她那身上的洋装,成了有失体统,就连烫染的卷发也成了突破口被攻击。
“卡!”
朱导叫谢玉瑶到跟前,批判道:“你的表情还是不到位,沈静婉早期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如今遭受巨变,被陌生人当待卖估价的物品似的,除了觉得万分屈辱外,她还有浓浓的憋屈和不甘,这种不甘要表现得深刻些。”
“是,我再调整一下情绪。”谢玉瑶点头。
她上一世撇开亲情外,活得顺风顺水,到了这个世界,也是有金手指作弊,并没有遭受多大难题。
有虚拟空间万千物资所依仗,她过得不争不抢逍遥自在。也许本性使然,刚才的几次镜头中,她都只表现屈辱和隐忍,那种发自内心的不甘却总是少了几分。
“你跳出思维,想想一下曾经受过的挫折,找找感觉。”朱导又道。
谢玉瑶应下,走到一旁“面壁思过”。
她也曾遭遇巨变,从高高在上落如尘埃,她若是没有金手指,那她会跟其他女知青一起住宿舍,为了赚工分下地干农活,就算知晓几种药材,也要冒生命危险入深山采摘,还不一定能找到。
那么她的日子就会过得跟其他下乡女知青没什么区别,又怎么引起赵鸿晖的注意力,相识一场呢?
十有八九,她会遇到登徒子,然后赵鸿晖来个英雄救美,等等,登徒子!
“朱导,我可以了。”谢玉瑶赶忙走到开拍处,调动自己的情绪。
这一次,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毫无金手指的孤女,而那些打量的太太们,就是意图侵犯她的登徒子。
朱导露出了笑脸,终于通过收工。
中午,剧组的菜单里添了一道白灼虾,大家吃得意犹未尽。
众人吃完饭后去刷饭盒,姚倩在跟几个女演员嘀咕:“吃个虾也要翘手指,瞧她那个做派,真是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