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静,裹在被子里的谢玉瑶,心中疼痛如刀绞,泪水染湿了枕巾。
同一片星空下的赵鸿晖,也是整夜烛火未熄,睁眼到天明。
晨曦徐徐拉开了夜的帷幕,清晨降临人间。
谢玉瑶悄声起床,既然睡不着,莫不如趁着清晨万籁无声,出去散散心。
穿衣、洗漱,穿过院门,推开大门的插栓。
门刚拉开,却落入一个温暖又结实的怀里。
“瑶瑶……”男人低声唤着她名字,手指缓缓而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赵鸿晖苦苦思量了一整夜,还是不愿给两人的感情划上句号。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沉睡的大地,他就悄然起身,走到知青院外静静守候。
靠在他怀里的谢玉瑶心神巨震,难道他同意了?
不,不可能。
她下一秒便否定了这个念想,所以他这是打苦情牌,让她妥协?
想到这,她拍了拍赵鸿晖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赵鸿晖松开臂膀,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全是祈求:“瑶瑶,请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你相信,就算我爸妈同住,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果然啊!
即便早有意料,谢玉瑶心中仍然刺痛失望。
她挣开男人的手,凄婉笑了,“你让我放弃执念,就已经令我受委屈了。”
“瑶瑶!”赵鸿晖再次将谢玉瑶紧紧拥入怀中,像是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身体之中,“我不想与你分开!”
心疼、惋惜、惆怅,可终究还是理智略胜一筹。
谢玉瑶闭上眼睛,不再贪恋他的温暖和柔情,将所有不舍压在心底。
她推开赵鸿晖,清冷道:“就到这里吧,与其日后相看两厌,不如当断则断,好聚好散。”
看到她收放自如的感情,赵鸿晖难以接受,质问道:“你怎么舍得?”
“舍不得又如何?明知前方是悬崖,还不许我勒马?”
赵鸿晖看着眼前这清醒得近乎冷酷的女孩,若不是他的内心坚毅,都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了。
“回吧。”说完,谢玉瑶决绝转身。
他立在原地,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双目赤红如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一般,疼得难以呼吸。
而谢玉瑶忘了她是怎么回到炕上的,只是在跟其他知青一起起床、洗漱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她已经洗漱过一次了。
白天,她的精神气仿佛被谁抽走了似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就连陷阱里又有兔子掉落,割草队野炊狂欢,都没能让她心情好起来。
赵春玲递给她一只烤兔腿,“玉瑶,我可从没见你这么低落过,你遇到什么事了?”
一向骄纵的她也很喜欢谢玉瑶,她觉得谢玉瑶乐观大气好说话,还能带大家吃肉赚钱,再没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没什么,这兔肉看起来不错,我尝尝。”谢玉瑶毫无胃口,为了转移话题,就拿起兔腿啃了起来。
见她不愿说,赵春玲冲着杨淑梅眨眨眼。后者耸了耸肩,表示她也没办法。
杨淑梅已经听谢玉瑶说了分手的事,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虽然她心里也觉得玉瑶的想法太过清奇,但同为女人,她很能理解。
倘若赵鸿晖不是家中长子,就不会有这么大分歧了,可惜天公不作美,不知他们能不能迈过这道坎。
下午,赵健斌送来了卖麂子皮毛的钱,谢玉瑶做主,将他算在内,按人头均分了。
割草小队分到钱的兴奋劲儿持续了两天,赵春玲那的生制黄芪也晒好了。
傍晚下工后,谢玉瑶将早已炮制好的熟制黄芪和生制黄芪各取了一小份,由赵春玲带路,和杨淑梅一起去赵大勇家。
“到了,前面就是。”
谢玉瑶看着眼前有点破败,院门紧闭的建筑,略微有点意外:
混黑市不是挺赚钱的吗?
“赵大勇,你在家吗?”赵春玲大喊了一声。
“谁呀!”
属于老人的声音传来,不时还伴随着咳嗽声。
“是我,赵春玲!”
大勇奶奶蹒跚走来,一打门,见到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大勇不在,你们找他什么事?”
“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你若不着急,我让他回来后去找你。”
常年不出家门的大勇奶奶没见过谢玉瑶和杨淑梅,她猜测是知青,就是不知她们怎么会认识她孙子。
赵春玲没了主意,问谢玉瑶怎么办。
“直接请老人家转交吧。”
听了谢玉瑶的话,赵春玲便将药材给了大勇奶奶,请她代交给赵大勇。
“这是什么啊?给大勇做什么?”
谢玉瑶看着眯起眼睛警惕的老人家,撒了个谎,“这是一些药材,我们听闻大勇哥经常去县城,便托他送给我一个亲戚。具体的我们上次已经跟他说过了。”
老人家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伸手接过袋子,没多作客套就关门谢客。
“我会交给大勇,你们先回去吧。”
第二天傍晚,赵大勇带来了报价,生黄芪12元,熟黄芪13元。
这价格可比药铺的翻了番,谢玉瑶毫不犹豫地将所有药材交给了他。
很快,她就收到总款75元,这在当时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赵大勇不满足于药材交易,再一次提起黑市卖吃食的事。
“到时候你只要负责制作,我拿去县城卖就好,或者你直接把方子卖给我,赚一笔大的。”
无论情绪如何,日子总还要往前过。
“我正打算做卤菜,可以先从蔬菜开始,就算卖不完也不费几个钱。”
赵大勇低头琢磨,“这卤猪肉我知道,可蔬菜却没听说过,要不你还是直接卤肉吧。”
“那到时候再说,我之前做的卤汁不是很好,再改进改进。”
任由负面情绪流淌了这么久,她也该重整旗鼓,再次起航了。
收到款项的第二天上午,割草小队像往常一般到西边山脚下割草,谢玉瑶见人员到齐,将这钱按劳分配给了割草小队。
所有人都高兴坏了,比起上次卖麂子皮的钱,这是笔巨款了。
看着这些孩童一张张潮气蓬勃的笑脸,再看还是孩子心的赵春玲和积极坚韧的杨淑梅,谢玉瑶如释重负般轻松,心情终于雨过天晴。
暮去朝来,天气已经转冷。
山里的野梨已全部采摘完毕,这也就意味着,谢玉瑶和杨淑梅的房子终于可以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