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鸿晖家正房,煤油灯的火苗扑闪。
院门传来吱呀响声,室内的杨春花听到动静,可算是回来了!
她大步走出房门,叫住正在关门的人:“鸿晖,你到我房间来一趟。”
天知道她得知傍晚有女知青找上门后,有多么的急不可耐。
“马上!”赵鸿晖插上门栓,转身去父母所住的正房。
进了房间,看到父母正襟危坐,便问:“爸、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妈问你,你看是不是跟任知青处对象了?”杨春花开门见山直接问。
“没有,我跟她没关系。”
又听到否认的杨春花生气了,连连发问:“没关系她会找上门来?没关系她会送东西给你?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瞒着我们!”
“我没有隐瞒,她送果脯上门,是因为知青队发现了山上酸梨制作的果脯有利可图,想打开销路。”早就获悉任菲真正意图的赵鸿晖撒了个谎,免得他老妈追着不放。
杨春花一听,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她是不喜欢知青当儿媳,又怕大儿子一直打光棍。
突然她想到什么,训斥道:“你可不能帮知青队卖什么果脯,现在政策不许个人买卖,这种错误绝不能犯。”
“我知道。”赵鸿晖将今晚的事挑重点和他爸妈说了。
杨春花这才恍然大悟,怀疑问道:“那个酸梨果脯真的好吃?真能卖钱?”
“味道还行,大队部已经决定试一试,明天开会你们就知道了。”
赵鸿晖说完,见没其他事,便说:“爸妈,没其他的事你们就早点睡吧,我回房了。”
他刚想转身,老妈却反应过来了,“不对!那个任知青为何不找大队长,却来找你说这事?”
“我哪知道,或许她找错门了。”赵鸿晖心里暗叹一声,老妈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杨春花气得拍了他一下,“你骗谁呢!大妮可是说了,任知青是指名道姓找你的。”
“......”
又见这闷嘴葫芦的模样,杨春花彻底认输,“这几天妈也想通了,知青就知青吧,总比你打光棍强。”
父母与子女的争锋,只要子女坚持到底,退让的总是父母。
赵鸿晖难得见到强势的老妈这副模样,心里暗暗愧疚,软声道:“妈,我真的对任知青没有想法,请您相信我。”
“妈相信你,不过妈想问一句,你对所有女知青都没想法?”杨春花见大儿子难得软化,换了个方式问。
近些天来,大儿子偶尔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全被她看在眼里。
若说他心里没藏着什么,打死她也不相信。
果然,经这么一问,他没像以往那般直接否认,直接默认了。
此时的赵鸿晖脑海中闪现出谢玉瑶刚才的模样,心里懊恼的同时,竟生出一股荒谬的念头:他不想再让她受欺凌。
察觉到这个心底的念头,赵鸿晖的心嘭嘭嘭急跳起来,彻底慌了。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躲闪,“爸妈,我困了,你们也早点睡。”
不等他们说话, 便快步走了,颇有一股落荒而逃的滋味。
赵老大哈哈笑了起来,“这臭小子,终于开窍了。”
杨春花也露出宠溺笑容,既然大儿子的心意已定,她又觉得女知青也挺好的了。
“女知青都有文化,以后生的孩子也肯定也聪明,而且未来亲家在城里,真有什么困难也能帮衬一把。”
赵老大取笑她:“当初说不好的是谁?”
“我那还不是怕以后女知青回城么!”
“那怎么现在就不怕了?”
“以咱们大儿子的能耐,还会栓不住自个的媳妇?不过那个姑娘是谁呢?”
......
此时的知青院,所有人都已回屋睡觉。
几经波折,谢玉瑶心生倦意,于是洗漱之后便直接睡了。
睡意朦胧间,有人低声哭了起来。
吴丽红坐起身,发现抽泣的人是江艳,“江艳,你怎么了?”
缩进被子里的江艳听到问声,一掀被子哭着说:“我知道你们都在笑话我!”
这话一出,得了,没得睡了。
睡在江艳旁边的贝晓出声安慰了她几句,见江艳越听哭得越厉害,她也不耐烦了,“你就是爱胡思乱想,大家都困得要死,哪还有功夫管你!”
江艳的哭声一顿,含泪的眼中闪过恶意,想到还要在她手上获得好处,便又不得不隐忍,她闭上眼睛继续痛哭。
吴丽红起身点燃煤油灯,劝说几句之后,见没什么效果,又道:“还没睡着的人,都跟她说几句吧。”
任菲和杨淑梅便起身安慰了几声,谢玉瑶刚想坐起来,却见江艳又一次将矛头对准她:“谢玉瑶,你为什么要等最后才表明态度,非要等我出笑话了才站出来,你存的是什么居心!”
夹在两人铺位中间的杨淑梅怒了,“嘴巴长在你自个身上,关玉瑶什么事!你三番两次攀扯她,存的又是什么心!怎么,难以接受自己的挫败,就把责任推给别人,这样就能心安了?”
“你!我打死你!”被戳中心底不堪的江艳失去理智,一把扬起了手。
杨淑梅没想到一向怯懦的她竟会动手,脸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她眼神冒出凶光,一把扯住江艳的头发,将其干翻在炕,骑在身上左右开弓连扇两巴掌。
“别打了!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其他人见了连忙拉开两人。
“让我看看,伤到哪了?”
谢玉瑶忙起身看杨淑梅的情况,只见她的左脸上被重重抓了一下,出现三道血痕。
暴怒的谢玉瑶如闪电般扑到江艳面前,右手成爪狠狠扇向江艳,“你有本事就跟我斗,找淑梅干什么!你个疯狗!”
江艳一下愣住了,她那肿起的左脸也现出几道血印,伤口比杨淑梅的还长些。
吴丽红又拉开玉瑶,劝她不要冲动。
“贝晓!你就这么看着我被她俩欺负?”江艳自知以一对二敌不过,便质问贝晓。
此一时彼一时,看着盛怒的谢玉瑶和杨淑梅,从未占过上风的贝晓又怎敢一股脑冲上去,只好劝说:“江艳,算了,是你先动手的。”
“你!”江艳失望地看了贝晓一眼,又转身指着谢玉瑶哭骂:“你们合伙欺负我!我要去告你们!”
谢玉瑶:“去啊!谁怕谁!”
......
隔了一个堂屋的西屋中,男知青早已听到动静,但他们不便随意插手女知青的纠纷,就只在暗中嘀咕猜测。
“坏了,好像打起来了!”李卫东一个骨碌爬起来,套上衣服往外冲。向文山紧随其后,其他三个男知青慢了一拍,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