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渊拖着自己的半截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叫出了声,简直生不如死。
他仿佛感觉自己的下半身也跟着一起疼。
科学上这个叫做,幻肢疼痛。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李在渊无法接受自己此时的下场,他看着混合着血和粪便的肠子,内心遭受了极大的创伤。
他疼,他恨,最恨的是肖盼盼。
如果没有肖盼盼,他或许不会到这一步。
可唯独没有后悔。
面临死亡的威胁,他再也不掩饰自己心中对肖盼盼的恨意,用尽力气,将最后几个字吼了出来。
果然,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只鬼手捏住,他的喉咙发出破锣似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呃......”就像是午夜凶铃里贞子出现时候,喉咙卡了一口老痰那样,悠长又令人紧张。
李在渊的眸底闪过一丝期待。
他的确是恨极了肖盼盼,可他也不愿在如此煎熬痛苦的过得非常缓慢的时间里等死。
他荣耀了一生,不希望自己狼狈的离开。
他是故意的。
他口中已然说不出话,心里却在不停地咒骂。
肖盼盼你这个妖女,贱人,老夫变成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我诅咒你,诅咒你失去自己珍惜的东西,诅咒你......
随着他内心咆哮的怒意和诅咒,李在渊仿佛感受不到腰部断骨的疼痛,他的脖子在一点点收紧。
他瞪直了眼睛,浑浊的眼珠子似是沁出一滴泪水。
他的眼神疯狂而又仇恨,带着滔天的恨意与不甘。
远处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
“娘,娘......”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嘈杂的声音里,还伴随着婴孩啼哭的声音。
李在渊一听便知道这是他最小的孙儿的声音。
围观百姓好似在对他们指指点点。
“活该,呸,谁让他们不做人。”
“这么小的孩子...”
“谁让他祖父不是好人呢。”
虽然有人觉得有些残忍,但没有人觉得不应该。
在古代,很少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一个人通常会跟自己的父母亲族,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啊~啊~老爷。”
“爹爹,呜呜......”
李在渊的夫人与儿女看到惨不忍睹的李在渊,连连惊叫,他的夫人更是吓晕了过去。
“娘,娘......”
他们身穿囚服,到了行刑的地方,一根绳子将每个的双手绑在背后,另有一根粗壮的麻绳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谁也跑不了,就连脚上都带着镣铐。
一个个就像是排队跳水的鸭子似的,一个个被押上法场。
他们双腿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在他们身后,是早就磨好刀的刽子手。
不少人都吓得两股颤颤,小便失禁都算不得什么。
监斩官坐在高台上。
只等十人一组,立刻扔下一块斩首牌。
而后犯人们脖后插着的一块亡命牌,刽子手将十个人的牌子全部摘掉扔在地上。
喝上一口烈酒,喷在泛着寒光的冰刃上。
刽子手高高的举起长刀,使劲挥下。
“嚓~咚“
一只首级飞出去滚落在地,那人还瞪大了眼睛,眼底尽是惊恐。
正好滚落到李在渊的跟前,四目相对。
这是李在渊大儿子的头颅。
李在渊心痛如斯,无声地喊着大儿子的名字。
下一秒,二儿子,三女儿......他们都死不瞑目,瞪大的双眼仿佛在质问李在渊。
一个个滚落的首级,让围观百姓疯狂哄抢,并不是抢人头。
李家人已经放弃了挣扎,死亡已经注定。
三族中包括李在渊的本家,母族以及妻族。
尤其是他的妻族,纯纯属于被连累。
“畜生,都怪你,连累了我们,天啊,我对不起列祖列宗,我孙家要断子绝孙了,爹娘,孩儿不孝......”
因为人数众多,安排了好几个刽子手。
在孙家家主悲烈的最后一个字刚刚落音,人头落地,还弹了几下。
犯人们不敢大声喧哗,只敢小声啜泣着,还有人喊着冤枉,我冤枉啊,大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以至于他们来不及安排,就连自己最小的孙儿孙女都上了法场。
李在渊亲眼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女,孙儿孙女...到死了,眼睛都闭不上。
这一刻,他才第一次感觉到后悔。
后悔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害了全家。
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与悔恨中,李在渊彻底断了气,哪怕死后,他睁大的眼睛里依旧写满了不甘。
刽子手砍头砍到了刀刃卷边,每个人足足换了好几把刀,才将刑场上的罪犯处理完。
他们挥刀累的气喘吁吁,比跑了十公里还累。
满地滚落的人头,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没有一个是闭上眼睛的,就连最小的婴儿,纯洁无瑕的眼眸中依旧带着懵懂与天真。
那刑场的地,直接泡在血水里。
恐怕血腥味几个月都不能散去。
血液渗进泥土里,鲜红变成暗红。
临时搭成的刑场之上,每一块木板都带着新鲜或者陈旧的颜色,褐红的是以往的痕迹,新鲜的仿佛还冒着热气的,是刚刚才泼上去的。
没有首级的尸体横七竖八,还有很多被叠着堆在一角。
场面万分触目惊心,血腥无比。
古人认为人血能治疗肺结核,行刑时喷出的一腔热血,更是被认为是极好之物。
每一个人头落地时,通常都会遭到百姓的疯抢,抢的就是沾在头上的鲜血。
而砍头时喷出的血,基本上轮不到平常百姓享用。因此没钱没势的百姓,只能拿馒头沾一沾喷在外面的血。
不止看上去很残忍,听上去也很残忍。
这对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现代人,是根本无法想象的画面。
是只看一眼,就能连做数日噩梦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