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茜茜从来没被程保国这么凶过,被吼得竟然愣住了,眼神呆呆的看着某处,眼眶里的泪蓄满流了下来。
程保国看着她这副样子更加气恼,脸色气得由铁青变成了猪肝色,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存有一丝侥幸。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握成拳的手撑在桌上,嗓音因压抑而暗哑,再次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又做了什么?”
放空的间隙,程茜茜回了一点神。
她抬起那双涌着泪的眼睛,看向对面的父亲,手指用力扣着掌心,声音很小,怯懦又紧张,“爸…我我我怀…孕了。”
说完最后这两个字,程茜茜低下了头,紧张的竟然将掌心抠出了血,而她毫无知觉似的感觉不到疼痛。
等了半晌,对面的父亲也没动静,程茜茜怯懦的缓缓抬起头。
刚一抬起头,就看见父亲那张冷厉的脸颤抖着,血红的眸子在隐忍,手掌重重的在餐桌拍了一下,声音已经嘶哑,“和谁?”
“啪”震得放在边边的碗筷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
精致的白瓷碗,瞬间四分五裂。
程茜茜不敢看父亲,垂着头,低声说,“……徐家老三徐穆。”
这回,还不等她抬头看程保国反应。
刚说完,她人就被一耳光打的从椅子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耳朵出现了耳鸣听不到任何声音,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这一巴掌力太大,手太快太狠,带着满腔的愤怒和羞耻的怒火将程茜茜从椅子甩在了地上。
她忘记了哭,摔在地上半晌也没能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糊在脸上,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摔在地上,椅子也倒在一边。
一张脸肿的老高,血红的巴掌印和惨白交加,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
程保国实在是太气了,这一刻胸腔的怒火可以把他燃烧,他颤抖的手指着地上的程茜茜,“你你你,这种事你也做的出!败坏家族家风啊,程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孽种!”
程保国吼着嘶哑的嗓子,“我程保国没有你这种丢脸的女儿!你给我滚出去!”
徐家老三那是什么人,那是在云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沉迷风花雪月,他老爹都拿他没办法。
人气急了,什么话都说得出,程保国说的一句比一句狠毒,句句往心尖上扎。
刚开始,程茜茜听不见。
过了会,耳鸣消失,听见了父亲气急败坏骂的狠毒的话。
说着说着,程保国情绪越来越激动,剧烈咳嗽起来,人坐在椅子拍着胸脯不停的咳。
程茜茜手撑着地,缓缓坐起身,转过头看向程保国,一道鲜红的巴掌印在脸上,脸已红肿,嘴角边渗着血。
眼神冷漠又薄凉,声音淡的没有感情,语气嘲讽,“我败坏家族家风?哼!亏您说得出口,行!您别后悔。”
程茜茜手撑着腿站起来,拉了张椅子,动作轻缓的坐下。
手指轻擦去嘴角的血,抬了抬下巴表情满是不屑,“那您在外面那些风流韵事怎么不说呢?”
程茜茜语调高了起来,“你们父母都做不到以身作则,有什么资格说做女儿的!”
程保国手指着她,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咳嗽咳得他心脏开始疼了起来,脸色有点苍白。
他往前动了动,伸手想去扯程茜茜的衣袖。
程茜茜漠然的瞥了一眼,手往旁边侧了侧,人站了起来。
说到底,她和程保国的父女感情并不深。
小时候和妈妈在国外长大,七岁才来程家,才见到程保国,才知道她的爸爸长什么样子。
感情需要时间慢慢累积,需要平日的关心和关爱来建立。
而她和父亲,幼时没有陪伴,长大后也少有关爱,加上他忙着工作的事情也没放什么精力在她身上。
哼哼,这种脆弱的感情只适合岁月静好,经不起一点波折。
程茜茜抬脚踢开旁边的椅子,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
屏幕右上角被摔碎了,那个角全是玻璃碎片,她轻轻吹了吹,浑不在意的用衣袖擦了擦,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程家大门。
她不知道的是…
程保国在她走后,因为情绪过分激动,在心脏疼痛后,然后昏迷了过去。
餐厅空无一人,程保国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痛,想喊也喊不出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还是梅姨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过来收拾碗筷才看到的。
她从花园那边,走到餐厅门口,就看到老爷趴在餐桌上,地上是一地的瓷器碎片,椅子也倒在一边。
惹事的程小姐已不见踪影。
梅姨眉毛一挑,暗道不好,几步跑了过去,食指冷静的在程保国的鼻子下方探了探。
她呼吸都屏住了,直到食指顶端传来温热的气息,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后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做完这一切梅姨跌坐在地上,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紧张。
这时,大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是老太太回来了。
梅姨眉毛又一挑,目光在昏迷的老爷身上看了一眼,这怕是会吓到老人家。
想着,两人已经上了台阶,老太太侧着头和旁边的佣人说着话。
见佣人停住不走了,目光笔直的看着前面。
颜玉兰转过头疑惑的看过去,眸子凝滞了几秒,待看清了,心下一紧,抬着脚步就往前跑。
扶着她的女佣害怕她摔倒,声音带着紧张,“老太太您慢点,可别摔跤了。”
颜玉兰到了程保国面前,梅姨从地上站起来,赶紧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就看见老爷昏迷在这里。”
颜玉兰心里当然清楚是因为什么事,父亲昏迷在这里,女儿不见人影。
“叫了救护车没有?”颜玉兰像坐镇边关的将军,从容冷静。
梅姨点点头,看了下时间,“十分钟前打的电话,应该快到了。”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给老爷吃了两颗心脏病的药。”
程保国有心脏病,这是程家人都知道的事情。
颜玉兰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心脏病不等人,不及时吃药会很危险。
门外响起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白色的大灯照亮了程家大门,很快下来几个护士和医生,护士抬着担架等在一旁。
医生上前察看着程保国的情况,边问,“什么时候昏迷的?”
“十五分钟前。吃了两颗心脏病的药了。”梅姨答。
医生点点头,往车上走,边打电话安排手术事宜。护士上前将程保国扶上担架,上了车。
医院需要去一个家属,照顾病人,而眼下程家只剩下老太太,梅姨自告奋勇的跟车去了医院。
救护车一走,颜玉兰冷静从容的气势就泄了,眉眼垂着,手拄着拐杖,好半晌都没说话。
她预感这次情况不妙。
程茜茜从程家跑出来后,在马路上打了辆的士,上了车,却发现不知道去哪里。
自从上次热搜事件后,很多朋友和她断了来往,想了想,只想到她身边玩的人只有王鸥。
王鸥家里她去过,因此记得。
“师傅,去天元国际。”程茜茜坐在后座,对司机说。
司机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看到小姑娘身上穿着睡衣,脸上的巴掌印,抿抿唇,应了声好,没多说话。
天元国际在市中心热闹地区,从程茜茜这个地方开车差不多要四十多分钟,挺远的。
过了这么久时间,程茜茜脸上的红肿没消,反而肿的高高的,乍一看,还以为是被家暴了的妇女。
………
车子到了天元国际,在准备下车程茜茜付款的时候,手机屏被摔模糊,好半天,也没扫成功。
师傅本来就是加班赶单,见状,语气带了点不耐烦道,“姑娘,你手机屏坏了扫不了,要不你付现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