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好。”
这孩子性格内敛，他能说出这种话，黎乔倒是诧异不已。
他又说：“我长大的时候一直想变小，我的童年有遗憾，有阴影，我想改变，所以我羡慕他……”
那个“他”，就是指小黎曜。
“可是，现在我变小了，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小孩，我学不会开怀大笑，学不会跟别人交朋友，学不会嘴甜……”
“我不是一个小孩。”
每次卡厄斯在逗他玩的时候，他总是在想一个问题，他是什么？
他是小孩，又不是小孩，他想当小孩，又不那么想当小孩了，纠结得很。
“你总是想很多。”黎乔叹息，“孩子，你想没想过，无论你是三岁四岁，还是十九岁二十岁，甚至是六十岁七十岁，在妈妈眼里，你都是小孩啊。”
小家伙又钻牛角尖了，黎乔心下了然，摸摸他的脑袋，开导他，“其实，年纪大小是无所谓的，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
“你喜欢画画吗？”
黎乔替他回答，“其实没那么喜欢吧。”
“不喜欢，也不讨厌，对吧？”
“我们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我们的生活很平淡，你看，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以后，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年，这次，妈妈会看着你一点点长大，看着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大人。”
“日子很平淡，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趣？”
黎曜迟疑地点点头，他就是觉得有点无聊，甚至可有可无，导致他觉得他自己也可有可无起来。
“呐，妈妈觉得，你应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想做什么，我们不说梦想，就是说说，你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
黎曜被问住了。
他喜欢什么？
他喜欢……跟他们在一起。
他喜欢有妈妈。
即便他心里承认了卡厄斯的身份，但妈妈这个角色，在他心里还是最重要的。
他也知道，黎乔说的喜欢，不是指这个。
让他想想，他喜欢什么……
“我喜欢……学习？”
这两个字一出来，黎乔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学习？”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失笑，“我们崽崽竟然还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
“跟妈妈说说，喜欢学习是什么意思，想在学校里跟老师学到知识吗？”
黎曜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以前，没上过幼儿园，现在上过了，所以……”
“所以觉得不想再上了，觉得浪费时间？”黎乔替他说下去。
黎曜点头了，“一开始，我想和他一起上学，他总是吃亏，我可以保护他，只是……”
“现在，我也想做自己。”
“妈妈一直希望你能做自己啊，你就是你，我们既然能重新来过，那就要做一些不留遗憾的事情啊。”
黎乔语重心长，“告诉妈妈，你想做什么？”
“我想上学，想跳级，想一直跳……”
黎乔忽然被逗笑了，这小家伙，还一直跳呢。
“怎么个跳法？妈妈有点笨，你跟我解释一下好不好？”
黎曜：“……”
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咕哝道：“我想上六年级，不想上完，想上初中，也不想上完，我想上高中……”
就是这么个跳法。
这可为难老母亲了。
黎乔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小朋友，妈妈好像没听说过有这样的。”
“你这样跳来跳去，到底想学什么？就是想体验体验？”
黎曜不吭声了，他就是想体验体验。
“那你能学到什么？不是想学习吗？”
他又被问住了。
黎乔给他提了个建议，“不然这样吧，你想学习，妈妈请厉害的老师来家里教你，我们请家教，一对一，但这个体验上学，妈妈觉得，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你上够了，我们就保留学籍回家自学，在家自学，你想学什么妈妈都支持你，当然，等你想去学校的时候，我们再去，但你中考高考可得自己考啊。”
黎曜听着，好像还不错。
“我会给你惹麻烦吗？”
“不会的。”黎乔声音柔和，“你是我们家的宝贝，即便惹了麻烦，妈妈也有能力解决。”
乖小孩，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
“你只需要开开心心活着，其他的，都有妈妈在呢。”
不得不说，黎曜听见这话，心脏一缩，鼻尖也有些酸。
他顿了顿，瓮声瓮气，“你在溺爱我。”
“这哪是溺爱？”黎乔被他的话逗乐了，刮了刮他的鼻尖，“小孩，要是你走上歧路，你看妈妈会不会溺爱你。”
这次，“溺爱”两个字说的很重，让黎曜后背一僵，冷不丁的想起以前见到过的，黎乔打人的场面。
“我不会的。”
“不会学坏。”
他就差指着天发誓了。
黎乔更觉得好玩了，“你是妈妈的小孩，妈妈相信你。”
“当然，即便歪了，妈妈也能保证，能掰回来。”
“要是……掰不回来呢？”
“掰不回来啊……”在小家伙好奇的目光之下，黎乔微微一笑，“没这个可能性。”
黎曜：“……”
“高兴点了没？”
黎乔目光揶揄，虽然她话少，但还是挺喜欢逗小孩玩的。
黎曜心里舒服多了，“嗯。”
“那你跟妈妈讲，你以后想干嘛？咱们只学习，难不成想考博士，当科研人员？”
说起这个，黎乔有点好奇，“怎么，想变得跟妈妈一样？”
黎曜看着她，默默摇头。
“我想当老板。”
他很认真的在说，“我想有很多很多钱。”
他穷过，所以知道钱很重要。
他不想让别人因为钱看不起他。
“可是，小宝贝，你现在就已经有很多钱了呀？妈妈一直在给你们挣钱呢，还有你爸，他说了，他的都是你们的。”
家里不缺钱。
黎曜摇头，“不是，我想有自己的，我自己挣，养你们。”
黎乔还没来得及感动，下一秒，小家伙来了一句，“我想，比你更厉害。”
嗷呦，志向远大啊。
小孩的目光野心勃勃，明显把黎乔当做挑战目标了。
黎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