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安觉得唐英疯了。
按照原定计划,他现在应该结束出差回去。但因为这段时间网络上的丑闻,公司接连丢了好几笔大订单。
对方拿出一个亿来,就为了替一个小网红出头?
怎么可能。
这是一场下作的商战。
他这边忙得焦头烂额,唐英一点忙帮不上,居然还为了一套房子来质问他是不是变心了?是不是从来没有把她女儿当成自己孩子?否则为什么要那么偏心……
要论偏心,他确实也是偏心。
但作为既得利益者,唐英两母女是最没资格来问这句话的。
陈玉安捏了捏眉心,目光意味不明的盯着落地玻璃窗外的景象,“你要不要问问你自己,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唐英心里咯噔一下,陈玉安从来不会用如此冷漠的语气跟她说话。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他发现了什么?
唐英有些心虚,顿时有些后悔冲动打这通电话了。
几秒后才回过神来,她冷笑一声,嘴上依旧强硬。
“我做了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网上铺天盖地全是你的丑闻,你要不要跟我说一下,那个自认是你原配和私生女的网红,到底是什么人?”
唐英故意扯开话题,但是陈玉安并没有回答她。
电话那头沉默的恐怖,唐英更是怀疑陈玉安肯定知道了什么,他在试探自己。
“陈玉安!”
心虚之下,唐英说话的分贝顿时拔高几分,“你有良心吗?你对得起我吗?
我想当初为了你,承受了那么多骂名,你说过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辜负我的。
那个女人说她是你的正妻,连结婚证都晒出来了,那我算什么?你跟我去领的结婚证难道是假的吗?
我做了什么?无缘无故从正宫老婆变成了无名无分的小三,被全网羞辱,被网暴!
那清洁工天天在网络上挑衅我,可我就因为对你的信任,忍下了那口气,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一切。
可你有关心过我吗,这些天你有打过一通电话给我,那怕解释一句?”
唐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说着说着委屈的哭了。
陈玉安头壳痛,他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唐英,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没那么简单,也知道自己没本事也没家世背景,帮不上你。”
唐英哭声小了,但是委屈却丝毫没有减弱半分,“所以这些天出事了,我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守在家里,不敢上网为自己辩驳一句,也不敢联系你,就怕打扰你。”
陈玉安想说,其实网上也没几个骂你的,基本上都是在骂陈桑梓。要说委屈,也该是陈桑梓更委屈。
但想了想,算了,这话是不能说出口。
毕竟陈桑梓有精神障碍,要是让唐英知道自己拿她跟一个傻子比较,又要闹了。
陈玉安其实挺受不了唐英跟他哭,看了眼时间,通话已经十几分钟了,十分钟后还有一个越洋会议要开。
只能放软声音安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媱媱要买房子那件事,不是我不给她买,而是公司最近出了些状况。咱们干代加工的许多同行都被洋人逼着搬厂到国外的事,你也知道。”
唐英自然知道这事。
这些年,洋人嫌弃国内工人成本增加也不是一天两天,再加上一些不可明说的敏感因素,几年前就一直给行业里的代工企业施压,逼迫企业主将工厂迁移到国外工人成本更低的国家建厂。
如果不听话的,就用政策针对,对所有给他们代工的品牌,加收28%关税。
这谁受得了?
许多顶不住压力的代工企业都只能被迫搬走,或者倒闭了。
也就只剩下安盈这些个大厂,还有些没有实力搬走的小厂,还在苦苦坚持。
这也是陈玉安迫不及待想做自己品牌的原因,代工已经没有出路了。
可是品牌哪是那么容易说做就能做得起来?
陈玉安成立了设计部,几千万几千万的砸进去,到现在都没有水花。
那点销售额,就连一条产线都养不起,更何况是几万人的工厂。
其实按唐英的想法,搬到国外不是更好,现在国内的打工人是真的越来越难伺候了。
听到陈玉安提到这件事,难不成这次网上的事,也跟那事有关?
陈玉安没有明说,只为难道:“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投资房产也不像从前那样了,一个亿哪是随便说拿就拿得出来的?”
唐英想了想,其实也有道理。
当初她怂恿陈玉安买江悦府的时候,内购价才几千万而已,现在已经超过一个亿,韭菜黄都熟透了。
关键是……
她听陈玉安的语气,像是有些顶不住压力了?
那他会搬厂吗?
如果是搬厂的话,那自家人不得移民?那这么说来,确实是没必要浪费钱,在国内花一个亿买套房子白折腾。
唐英心里有了盘算,不等陈玉安开口,便轻叹一声,故作懂事道:
“算了,我也不逼你了。今天这事也是我太过敏感,谁让你不给我主动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就留我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我不过是个女人,我也需要丈夫疼的。”
陈玉安连忙说道:“是是是,是我的错,谢谢老婆大人这么体贴。”
“可是媱媱马上就要去华盛上班了,她总得在市区有个住处吧?”
“这样,你跟媱媱商量一下,控制一下预算,换个其他楼盘,不行租房子也行啊,说不准也住不久,省的来来回回交易,手续还麻烦。”
二人很有默契的,没再提网上的事。
挂电话后,唐英怎么去做陈楚媱工作,陈玉安就不管了。
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还有三分钟就要开始会议,正想假寐一下,胡秘书又发来一个陈桑梓正在家里认真上网课的视频。
一看就是偷拍的。
看着屏幕里,那个坐得端端正正的背影,陈玉安总觉得下一秒,她可能会突然回过头来,对着自己阴冷一笑。
说实话,陈玉安是有些怕自己这个女儿的。
尤其是生意人都有些迷信。
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有些阴森诡异,就像是恐怖电影里住在荒废阁楼里的女主,瞧着精致漂亮,但当她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你时,嘶,就感觉特别渗人……
话说回来,自己这个女儿疯傻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