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的目光望向天边的火烧云,沉思了一会儿才收回,将目光又落在秦柳瑟的脸上。
秦柳瑟这才又敢呼吸了一口。
就像等着人给自己判刑一样的无助彷徨。
永嘉帝看着一脸乞求的秦柳瑟,幽幽的道,“朕瞧着你与那秦家女,瞧着像姐妹又不像的,原来还真不是亲姐妹啊。”
永嘉帝讽刺起人来,也是一点都不客气,秦柳瑟琳上火辣辣的,有些丧气的垂眸,“原来皇上早就有所怀疑了。”
永嘉帝抬手端了盏茶水,喝了一口,挑眉道,“朕还不至于能未卜先知。”
他只是时常觉着,这俩姐妹,都是秦家送进来的女儿,可似乎并不像一般人家的姐妹那样亲密无间和友好。
若说是因为共侍一夫心中有了隔阂,但秦怀瑾做了好几回手脚,永嘉帝都是看在秦柳瑟的面子上,对她从轻发落的。
但这些怀疑,永嘉帝都只以为是因为两人没有在一起长大,又是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导致的。
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秦柳瑟压根不是秦伯远的女儿。
听到这里,秦柳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因着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
偏偏永嘉帝平时多么杀伐果断的一个人,此时却像钝刀子割肉,将秦柳瑟熬得好胜难受。
秦柳瑟被他这样耗着,几乎连与他争辩的勇气都快没有了,只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最后厚着一张脸皮问,“皇上,您能原谅臣妾吗?”
永嘉帝冷笑的一声,提起火炉上冒着白气的茶水壶,在茶具上淋了一圈,“你今日这番表现,又这样一番陈词,别跟朕说你心里头没点数。”
秦柳瑟心虚的挪开视线,她当然是有点数的,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在与他亲密过后,提起这话。
下午俩人的云雨,她也是万般的配合,永嘉帝将她都快掰成花了,她都没有什么怨言,不像以前总是要哼哼唧唧的。
事后,又这样可怜兮兮的求他,就是打着他会饶过自己的算盘。
但秦柳瑟也没想到,会这样被永嘉帝毫无保留的戳破。
秦柳瑟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臣妾……”
永嘉帝淡淡道,“不用再找借口,秦家人对你什么心思,你娘家人如何想的,朕又是如何待你的,你并非不清楚。你就是想得太清楚了,才有今日这一出。”
“如果你不清楚朕内心的想法,今日这些话,你压根就不会说,对不对?”
如果秦柳瑟没有半点底气,永嘉帝心里有她一点位置,确实是不会说这番话,赌这一把的。
秦柳瑟垂下眼眸,脑袋也是越来越低垂,听完永嘉帝这话,觉得自己在说什么,都是有些徒劳了。
他将自己分析的这么清楚,她再说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在他面前扮演跳梁小丑罢了。
永嘉帝“哐”的一声,将茶杯有些重的放在桌子上,冷冷问她道,“你怎么不说了,你这张小嘴,不是一贯最会说,最会讨朕欢心的吗?”
秦柳瑟声音有些低,“臣妾怕不管再说什么,都会惹皇上不高兴。”
永嘉帝听完,却忽然冷冷的笑了一声,“不知道怎么说是吧,朕替你说。”
“你心里清楚的很,这后宫里头那么多女人,朕待你最特别,最走不出你这屋子。你分析的也条条是道,清楚的很。你知道朕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再怎么恼怒不悦,也不会奈你如何。”
永嘉帝忽然伸出手,捏着秦柳瑟的腮帮子,抬起她的脑袋,强势的让她直视自己。
“你是不是还想着,这回若是成了,你这番对朕坦白的话,便是像朕表忠心,从此与那秦家人切割开来。你这番作为,不就是想将朕的这点感情,玩弄在鼓掌之间。”
秦柳瑟知道这一回,永嘉帝是有些怒气在心里的,果然他是不喜欢被人欺骗的。
秦柳瑟红着眼睛,望着永嘉帝的,脸上被他掐得有些疼,她都能想象得到,自己脸上一定会留下两个红红的指印。
可这会儿,即使红了眼眶,秦柳瑟也不敢多说什么,因着不管说什么,都在他眼里成了狡辩。
本以为永嘉帝这番话只是个开头,后头指定还要发泄一番。
却没想到说完这番话,永嘉帝便丢开了手,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碰她,而是自顾自又倒腾起面前矮桌上的茶具来。
秦柳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永嘉帝自己在那里品茶吃茶,闻着悠悠茶香,心境却没有了平日的享受惬意。
此时此刻,秦柳瑟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计谋来了,甚至有些绝望的在想,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病一场就好了。
若是生一场病,指不定永嘉帝便会怜惜自己呢。
今日她都已经这么不要脸了,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可好像永嘉帝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她想看到的神情。
茶盏碰撞,永嘉帝吃茶又泡茶,等得秦柳瑟的心都快要凉了的时候,永嘉帝终于开了口。
“你上京城时,不过才十几岁,却也不全是你的错。”
秦柳瑟听得这话,心里头又扑通扑通跳起来,燃着希望,她微微抬头看向永嘉帝,可他未及眼底的笑意,又叫秦柳瑟还是有几分犹疑。
果然永嘉帝又说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秦柳瑟吞了吞口水,就等着他最后的判刑。
只见原本笑意未及眼底的永嘉帝,忽然变了个神色,甚至于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他轻咳两声,身子稍稍往后靠,一只手撑着在身后,摆出了十足十的大爷的款,下巴抬了抬,痞里痞气道,“将那金缕衣穿了,给爷跳支舞,若是跳得好,爷便饶了你这一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