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也陆陆续续都来了。
老人家做寿,小孩子都来得特别早。
各宫的乳母和侍女,最先领着小公主们过来凑热闹。
秦柳瑟这边张罗的差不多了,便领着人回了宴席那边。
西太后来得也早,坐在上首位置看着戏台上的班子唱戏,时不时便有人过来拜寿。
十月初的天时,天气晴朗,无风无雨,在四季园办寿刚刚好。
花园内朗月厅四周的门扉全都拆了下来,四处通透,没有遮挡,显得是愈加的热闹。
秦柳瑟到朗月厅时,厅内已经坐了不少人。
她来得晚,也是要行礼的,便在门口等着。
里头的人行礼完了,门口的公公便喊道,“舒月轩秦昭仪来给太后娘娘贺寿。”
秦柳瑟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今日西太后穿了一件酱红色的金线绣袍,上头绣着寿桃、蝙蝠、竹子等等的吉祥图案,头上戴着一条同色系深一些的五福抹额。
她就坐在上首的位置,对着不远处的戏台子,笑得和蔼又慈祥。
秦柳瑟走上前,笑盈盈道,“臣妾秦氏,给太后娘娘请安。”
一时说着,便有旁边的侍女将一个草编蒲团放到秦柳瑟脚下前面一点的位置。
秦柳瑟提起裙摆,跪在蒲团上,先说着,“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福星高照,儿孙满堂。”
说完,便给西太后磕头行大礼。
西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赶紧喊秦柳瑟起来,“来来,到哀家这里来。”
芳华姑姑从珠翠手里提着的小篮子里取了一个荷包,递给了秦柳瑟。
秦柳瑟笑脸盈盈地收下,虽说如今这恩宠,她也不缺钱,可每回收到荷包,她还是很高兴。
走过去,西太后便拉着她的手说,“跟了皇帝这么久,哀家瞧你这脸蛋,怎的还像个小姑娘家一样,梳了妇人髻,也不知你这丫头,何时才能有个真妇人的头衔。”
这是实打实地在催生了。
秦柳瑟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一脸难为情地道,“柳瑟自当谨记太后娘娘的教诲,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西太后拍拍她的手,说,“你啊,知道就好。多给哀家生几个宝贝孙子来玩一玩。”
后头还有人要来请安,秦柳瑟自然也不能和西太后说太久的话,便又说了两句便退了下去。
况且她还有事情要处理,很快就要开宴了,她得去帮着萧德妃看着些。
在秦柳瑟之后前来贺寿的,是柳秋娘。
她得了公公的传召往前走,一边瞥着从另一边退下的秦柳瑟。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刚刚秦柳瑟在拜寿,外头便有下人在议论,说这秦昭仪一走进来,就跟朗月亭里都亮堂了一般。
下人没文化不会说话,但说的话往往却是格外真实客观。
柳秋娘在外头候着,听见这话,就知道她们想说的是秦柳瑟一进来,就让人觉得蓬荜生辉。
多么极致的恭维啊。
可柳秋娘就喜欢跟人攀比,这一被比下去,自然就很不是滋味了。
而之所以会如此不平衡,那是还有一个柳秋娘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地方。
那就是她自己心里,也是觉得秦柳瑟今日十分明艳端方,只不过不想承认罢了。
一时间,柳秋娘行了礼,便给西太后送上贺礼,她送的是一个水色极好的翡翠手镯。
自然也领了西太后的荷包。
不过也只是这样了。
虽说西太后也笑脸盈盈和她说了几句话,也公式化地进行催生,但却没有像和秦柳瑟那样亲热地拉着她的手。
柳秋娘暗暗咬着牙,从朗月亭退出来。
朗月亭旁边便是朗月亭,只不过朗月亭在靠近戏台子的地方,实则是连在一起的。
厅内已经摆好了桌椅,一时间吉时到,永嘉帝也姗姗来迟了。
跟着永嘉帝一起来的,还有大皇子萧逸。
大皇子今年也不过七岁的年纪,刚到他父皇腰间的身量,这个年纪实在不大,但却跟他父皇一般,脸上冷冷的。
永嘉帝领着大皇子进来,自己给西太后祝寿,紧接着,大皇子便也咚咚咚跑到西太后面前,给自己的祖母行礼。
秦柳瑟远远瞧着,心道孩子还是孩子,虽然脸上跟他爹一样复刻的一般,但心智还是小的。
平常,秦柳瑟是极少在后宫看到大皇子的,只知道他是乳母养着,一大院子的人伺候着。
想来也是永嘉帝对他管得严,小小年纪便安排了不少课时,所以很难看到一面。
所以每回这个孙儿出现,西太后笑得牙花都要出来了。
西太后搂着大皇子要他跟自己同坐,永嘉帝扫了他一眼,道,“逸哥儿,到朕这里来。”
大皇子立刻规矩了,耷拉着脑袋从西太后那里跑到他父皇那边坐着。
秦柳瑟看着上首仿佛复刻一般都一大一小两个人,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人齐了,便开始上菜了。
宴席上,说到今日的花艺,每个妃嫔都是赞不绝口的。
秦柳瑟笑笑应着,一边看着外头的表演,一边算着时间,差不多时辰,便往外走去。
此时宴席的菜色已经上到了接近尾声的时候,时辰也差不多是午后,正该是要放纸鸢的时候了。
老人家饭吃得不多,早在中段,就已经越吃越少了,不过一直看着小年轻们,就很开心了。
“德妃和昭仪真是有心,今日的宴席,办的面面俱到。”东太后笑着和西太后道,“老姐姐,你这寿星,怎么这么快就停了。”
西太后笑了笑,说,“我看着她们就高兴,这么多人给我祝寿,妹妹说的是,这萧氏和秦氏,都会办事。”
两人说着,下手的柳秋娘眼里闪过几丝不屑,便开始笑道,“听闻这回,德妃娘娘和昭仪给太后娘娘准备了老家的纸鸢呢。”
“眼下外头天正蓝着,还有风,等会儿纸鸢飞起来,一定格外好看呢。”
西太后笑眯眯地说是,“哀家都多久没瞧见这些玩意了,上一回,还是在老家做小姑娘的时候,一晃眼,几十年都过去了。”
辛淑妃和李贤妃挨个地跟西太后搭话,过了好一会儿,柳秋娘又道,“这秦昭仪去了这么久,怎的那些纸鸢还没飞起来啊?”
珠翠看了芳华姑姑一眼,心里觉得这会儿也该有点动静了,但从这里望出去,并没有看到什么纸鸢。
“妹妹她自己一个人去操办,总会是手忙脚乱一些的。”秦怀瑾端着茶盏喝着茶,一边状似帮自家妹妹说话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