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瑟看他已经做的好决定的样子,也没有推辞,心中狂喜,只淡定说道,“那臣妾让朱公公去尚食局知会一声。”
秦柳瑟有自己的小厨房,但小厨房只能煮一些点心,药膳之类的,一日三餐还得是尚食局的人送过来。
尚食局每日给她送的吃食,也就那些,没有提前知会通报,压根不知道永嘉帝来了,要多准备皇帝的份。
永嘉帝倒是挺入乡随俗的,摆摆手和秦柳瑟说,“不用,朕就跟着你吃。”
秦柳瑟闻言,自然说好,轻轻挽着嘴角,正想让永嘉帝尝一尝她吃的东西呢。
他们两人歇下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可以用晚膳的时辰。
尚食局老早就在为宫中贵人准备晚膳了。
不过一炷香,尚食局的人就拎着晚膳过来了。
看着尚食局的人把菜碟摆在桌子上的时候,秦柳瑟忽然知道永嘉帝要做什么,正合她的心意。
刚刚吃银耳羹的时候,永嘉帝应该就已经看出来了,现在他是在等尚食局的人自投罗网。
永嘉帝看着宫女一件一件把食篮子里的菜端到桌子上放着,他什么也没说,但那几位宫女的手,都几乎在发抖了。
心道尚食局那些大主子小主子势利,爱克扣贵人吃食刮油水,可这活,得罪人的活却是他们来干。
今天可好,被皇上碰见了,这个脑袋,都不知道今晚还在不在这个脖子上了。
永嘉帝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夹了一块虾仁,说是虾仁,其实要么是一个虾头,要么是虾尾,连着一点点肉,总之中间那块好肉已经不在。
那米饭,显见的也不是出自那锅好饭。
吃是能吃,但是从周围稍微火候不够的边缘舀的,颗粒不均匀,还有的夹生,也有的水放多了有点烂了。
永嘉帝就这么吃着,吃得好像特别满意的样子,看得来伺候的那几个人更加害怕,心里怨怪今天出门怎么没看黄历呢。
除了虾,给秦柳瑟吃的菜,也是又生又老,咬起来,甚至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永嘉帝伸出手,命令下人再给盛一碗饭。
那几个宫女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来,“皇上,奴婢立刻回尚食局去拿。”
他们给秦婕妤的分量,就只有两碗饭,刚刚一人一碗,现下已经没有了。
永嘉帝笑了,笑得有些阴沉,笑着和那几个宫女说,“你们尚食局真是会精打细算过日子。”
这话像在夸人,却把那几个宫女听得两腿都在发抖。
秦柳瑟笑着道,“皇上别怪罪他们,是臣妾,平时吃的也少,他们大概也以为我今日会在太后娘娘宫里用膳。”
属实火上浇油了,这活秦柳瑟很会很在行。
永嘉帝抓了她的手放在手掌心里,然后看向朱万喜吩咐说,“去把尚食局的朱尚宫叫过来。”
然后便指着桌子上那盘青菜,“等会儿他来了,叫他在门口把这盘菜咽下去,再进来见朕。”
朱万喜立刻领命去办事了。
永嘉帝看着不怒不喜的秦柳瑟,舒月轩这种情况,她还能笑得出来。
也知道她这个人心胸豁达,这几日一直在伺候西太后,他去永寿宫请安,西太后还一直在夸秦柳瑟性子好,人也能干,样样都好。
没想到尚食局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就把人给踩到这个地步。
过了片刻,尚食局的朱尚宫已经快步跑到舒月轩门口,听了朱万喜的吩咐,皱着眉头,把那盘菜一颗一颗给吃进嘴里。
外头冷,冰天雪地的,那盘青菜早就冷得跟冰一样,又苦又涩还冷,又难嚼得动。
一盘青菜吃进去,朱尚宫的脸都比那蔬菜还绿了。
一进门,就扑通一声,给永嘉帝跪下,“回皇上,是下头的人势利眼,没想到他们竟敢这样苛待秦婕妤,请皇上恕罪。”
永嘉帝面露不喜之色,把手里的筷子“通”的一下,扔到了朱尚宫面前。
碗筷摔了一地,碎裂成块,宫内一时落针可闻,尚食局的人,全都跪下来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朕的人就算失宠,也容不得你们这样作践。”
一屋子的奴才,除了秦柳瑟的自己人,其他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的。
赶紧磕头磕得声声响,求永嘉帝饶命。
永嘉帝当然不会要他们的狗命,“朕要你们的命做什么?都给我回去领板子,罚一年的俸禄,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这样糟蹋朕的人。”
朱尚宫心里舒了口气,幸好只是罚俸禄一年,但她一个尚宫,居然要被打板子,想想也是够丢人。
因着永嘉帝为她出头,秦柳瑟心里也算出了一口气。
她自己吃的都是这样了,平日里她不在的时候,天知道那群狗奴才拿什么东西给青青子衿,还有明月姑姑他们吃呢。
——
因着今日永嘉帝在舒月轩,为秦柳瑟罚了尚食局的朱尚宫这件事,秦柳瑟复宠的消息,立刻又在后宫传开了。
谁也没想到,皇上春节期间如此勤于政事,居然会走到舒月轩那僻静处去。
真是稀罕。
虽说是复宠了,但秦柳瑟不是恃宠而骄的人。
那边太后的病还没完全痊愈呢,她休整了一天,次日又去了永寿宫陪西太后消磨日子。
接着几日,后宫里也都没什么消息,永嘉帝也没有再宣人伺候,以致于秦柳瑟在初六侍寝这件事,在春节间,在后宫显得格外突出。
安安逸逸,以为瑞雪兆丰年,很快便能步入元宵节,宫里又在准备着过节的花灯。
却没想到,初十这日,后宫又有了个重磅消息,却是惊天雷一般。
西太后的病已经大好,秦柳瑟每日缠着西太后一起打五禽戏,还给她倒腾了不少养生食膳。
眼见着西太后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谁知道下人来报消息,西太后原本红润的脸,瞬间就白了。
秦柳瑟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姑姑可否再说一遍?”
来报信的姑姑痛哭流涕的,“回太后,回秦婕妤,皇后她,她薨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