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丑更可怕的是,他们找不到做记号的那几个饺子了。
沈确说要挨个捏一捏,挑出硬的给玉琼琚吃,遭到了群众集体抵制。
“上桌吃,还是在这里?”
李莲花问玉琼琚。
“床上可以吗?”
玉琼琚勾着李莲花的脖子,浑身就像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都是赖在李莲花身上。
“可以。”
只要吃饭就行。
玉琼琚被李莲花抱起,见真往床边走,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襟:“算了,秋冬洗被子太冻手了,不想多折腾了。”
“好。”
李莲花点头,将人抱着放到木椅上。
“快尝尝,哥几个忙活一晚上的劳动成果。”
沈确将饺子端给玉琼琚,又给他倒了些陈醋蒜酱。
玉琼琚看着那盘畸变的饺子,又看向满脸期待的几人,握着筷子的手拿起又放下,勉为其难的笑了笑:“大家的勇气还是难得可贵的,但还是想说一句,不是会点灶台就算是会做饭的。”
这盘饺子打眼一看至少也有三十好几,丑的各有千秋,每个饺子单拎起来都可以是一个新的形容词。
而且盛的实在太多了,饶是玉琼琚没生病的时候,一顿也吃不上三十个饺子。
几人有些心虚,他们实在记不清标记号的饺子是哪个了,干脆就专挑丑的给玉琼琚了。
丑中挑丑,也很考验他们的耐心。
“啧,别瞧它们长得不好看,但吃在嘴里绝对是香的。”
沈确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玉琼琚去看笛飞声,这屋子里就这一个实心的人,问:“确定吗?”
“我们还没吃,打算第一口先给你吃。”
笛飞声实话实说。
玉琼琚叹了口气,夹了个饺子,心一横,想着一个饺子,就算再难吃能难吃到哪去?
“嗯?”
刚咬下第一口,察觉到里面有硬物,玉琼琚舌头动了几下,把嘴里差点崩掉牙的铜板吐了出来。
“玉玉吃到了!”
“有福气。”
“菩萨保佑,身体健康就好。”
一锅饺子,即使是经过几人“精挑细选”,但第一个就咬到了铜板,几人也小小惊讶了一下。
围在桌子旁的几人都看着玉琼琚一手握着硬币,一手揉着腮帮子温柔的笑,明黄色的灯光很温暖,洒在他们身上恍若明媚的阳光,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
今晚不像是吃一顿连配汤都没有的饺子,更像是吃团圆饭。
唯独江在水,他站在昏暗的地方,遥遥望着玉琼琚,许久都没有过去。
“好了好了,赶紧发碗拣饺子,一下午没吃饭了!”
“无颜也留下来吃吧,别不好意思!”
“别了……”
“来都来了还差这一口?别管你那个狗屁尊……”
“谁***打小爷?”
闹闹哄哄的几人又去锅里盛饺子。
玉琼琚又连吃了两个饺子,虽然味道一般,但对于这些人来说也算进步了。
“阿玉不想吃就不勉强了,明天胃口好了再多吃一点补回来。”
李莲花见那人皱着眉有要吐的意思,但又被这些人看着咽了回去,有些心疼。
“没有不想吃,就是太油了。”
玉琼琚也不是说吃不下,就是这饺子咬下去都喷油,吃几口便腻了。
“给你,放温了,现在吃就行。”
江在水端了个小碟子放到玉琼琚面前。
玉琼琚看着那两个糖三角,想着剩下的也不够江在水吃便要推回去。
“不用跟我客套,你喝的那药也烧胃,不吃夜里该难受了。”
江在水说着,要夹一个糖三角喂给玉琼琚,但被李莲花抢先一步。
“吃吧阿玉,他要是还有喜欢吃的,明天醒来我给他做。”
“他挑食。”
玉琼琚咬了口糖三角,想着明日早些起来做饭。
“没关系,早上凑活一口就行,你身体没好,需要多休息,就别劳累这些了。”
李莲花闻到一股浓浓的茶味,余光瞥了一眼江在水,他正好侧头望过来,俊秀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方多病端着碗,刚要给自己倒些酱油,看着这一幕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下午玉琼琚没醒来的时候,这人满脸不爽,随时发疯,对他们几人又是一口一个贱人,蠢货的叫着。
现在又整这温文尔雅、体谅人的假样子,简直虚伪的很。
玉琼琚那般聪明的人,指定不会被他的表象骗了!
“让你受委屈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也没做什么好吃的招待。”
玉琼琚向来对所有人只求个问心无愧,但唯独面对江在水的时候只有还不完的亏欠。
方多病咬牙。
果然被骗了!
“无事。”
江在水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有玉琼琚。
李莲花皱眉,他几乎是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讨厌他看玉琼琚的目光,讨厌他对玉琼琚的关心,讨厌他对玉琼琚的了解……
他更讨厌现在的自己,对玉琼琚的关爱和了解甚至不如一个外人多。
他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自己什么时候这般懦弱?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连爱人受了委屈,都只会选择忍气吞声,无法为他出头?
他可以做错很多选择,走错很多路,但他不可以让自己的爱人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
他要爱,他要去爱玉琼琚。
他也要去成为玉琼琚的底气。
他可以是意气风发的李相夷,也可以是温文儒雅的李莲花,更可以两者都是。
他就是要爱玉琼琚,哪怕结局已定,他也要穷途末路。
不到最后,怎知不会逆风翻盘,势如破竹。
此后,他情愿开始相信爱是某种孤注一掷的宿命。
有一瞬间,他好像死了,又好像活了过来。
一只发凉的手贴在他的胸膛,似乎摁住了他砰砰作响的心跳。
“最后是什么?”
“最后是,男孩说‘我爱你,可以为了我活下去吗?’”
他好像确实活过来了。
死亡中自有不朽,终是枯木又逢春。
“故事讲的可以。”
玉琼琚弯起好看的眼眸,冲他浅浅的笑,随即站起身向木柜走去。
“你怎么站起来了?”
李莲花心一慌,下意识去扶玉琼琚。
“我只是太困了,又不是瘸了,有什么站不起来的?”
玉琼琚也没拍开扶在他腰间的那只手,从柜中拿了洗漱用品放在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