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瑕月准备去这山谷周围走走,实际上萧翰沣带她走过几次,但是每次都觉得头有些疼,萧翰沣心细如发,瞧见自己头疼,也就不想让自己来了。
她一个人漫步在山谷之中,听着汩汩地流水声,很近又很远。随即转了个方向,走了不远,伸出手环抱着自由,她闭着眼,往事似乎渐渐浮现,走马观花,如清风吹拂,转瞬即逝,消失不见。
瑕月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好痛,面前出现了血腥、杀戮,冰冷……
当她想蹲下身抱着头减少痛苦时,耳畔缓缓响起声音,“放松,深呼吸,忘记那些曾经令你痛苦的事。”
那熟悉且又陌生的声音,竟真的使她安定下来。
缕缕花香,令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即使她看不见,但她也能感受到这里的美好。
山川寂寥、溪水徘徊,她的脚步不知不觉中迈开,她的手也随之舞动。
“即使难过的时候,你也不能哭,更不能将这一副脆弱的模样让人瞧见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跳着跳着,许是她太久不曾跳舞了,脚踩到裙摆,重重地摔在地上,花茎上的利刺扎在她的身上,她也不觉得疼。
在不远处观望之人虽担心,但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出面帮她,原因呢?因为她不会将这一副脆弱的模样展示给所有人看,她是骄傲的,是自由的,她不能出事,也不会出事!
是的,她站了起来,纵使她重重摔下,她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重新站起来。
她手指钻心的疼,十指连心,令她瞬间就想起了当初自己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一幕,一片黑暗,没有人能救她!
她被一次又一次地试药,毒药、媚药、哑药……层出不穷,终于,她被当作药人整整三年,最终竟真的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可也因此落得了一身的病痛,每每发作起来,那才是痛苦不已。
她往前走,一路平坦,坦坦荡荡,再也没有任何荆棘,就连萧翰沣也很惊讶,她明明看不见,为什么能够完全绕开那些障碍物?
瑕月蹲下身,她闻到了花香,不知为何,这花香异常扑鼻,倒是与墨轩居的如出一辙。
她凑进去,想要触碰这花,手腕却被人轻轻触碰。
“姑娘,这花中有毒,别碰。”
瑕月听出这声音既不像是萧翰沣,又不是那随从,不过这声音也好耳熟,理应是她相识之人。
“我们见过。”
“是,我们见过。”
瑕月突然被他拥入怀中,对方身上的青草香瞬间将她包裹,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眼神一直望着自己,是担忧?但也是欣喜。
很快他趁着瑕月在走神之时,捏了捏瑕月的小脸,“你这丫头,害我白担心。”
好似记忆中,也有一人这么说过她。
“我是楚辙天,小丫头,都这么久了,也该恢复记忆了吧?”
“我们很熟。”
楚辙天,大名鼎鼎的伍山茶肆的少东家,不曾想自己竟会认识这样的人物,或许她也该想想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了,能令这些人都闭口不谈?
必然是留兰国位高权重之人,她开始好奇自己的身份了。
“才不是,你还未曾失忆之前,就一直针对我,每日对我非打即骂,呜呜呜~现在你不记得了,看我不报复回来!”
楚辙天刚想要朝着瑕月而来,就被萧翰沣阻止了,“等等,打住打住,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青草香,说明此人方才就在这里,一直不出面,就是在观察自己,看来他应当就是这里的主人,所以这青草香才会常年浸染在他的衣物上。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你现在都已经忘记了许多事情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你自己,我们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你与韩允默的事,剪不断理还乱,在你未曾失忆之前,就和我说过韩允默你对他很有兴趣,嘶~没想到竟是这种兴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人望向自己似乎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莫不是自己同韩允默有什么旧情?
“唉,从前我给你找了那么多夫婿,你都不满意,原来是觉得不够英俊,这个韩允默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是有一张英俊的脸庞,捕获你的芳心,甚好甚好。”
楚辙天实际上没有说太多的事情,因为无论是他还是萧翰沣,他们都不愿意瑕月在这个关键时刻因为一些事情而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们都尊重瑕月的想法,无论她要做什么,不过前提条件,不能背叛他们最初的目的。
倘若韩允默真的伤害她,那他们也定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韩允默,他们做不了瑕月身边的人,那么就做她身后的保护盾,保护她。
韩允默在行动,大梁身处高位之人也在行动,唯一按兵不动的就是瑕月等人,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确定什么都不做,真的好吗?那些人若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不,他们现在尚不知瑕月的身份,也只知道她和韩允默有关系,韩允默身后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无论是皇子们还是皇帝,都十分忌惮他。”
萧翰沣与楚辙天两个人都是一脸担忧,很快,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彻底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好久不见啊?”
她一身红色罗裙,一身艳丽,她对着这两人招招手,宋卿云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怎么,你们不是很欢迎我么?放心吧,我这次来是来帮你们的,我甩掉了那些小尾巴。”
“你?”
楚辙天将宋卿云挡在身后,瞪了萧翰沣一眼。
“怎么,歧视我家丫头啊?我家丫头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
宋卿云也不生气,毕竟自己身份尴尬,不过她怎么可能会不帮他们自己人?
“哟哟哟,还你家丫头,人家都要嫁去韩府,成为韩少夫人,你算什么自家人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萧翰沣原本还想要调侃楚辙天,谁知楚辙天瞥了他一眼,萧翰沣随即就闭上嘴,好吧,他们都是一样的人,谁也别笑话谁。
宋卿云看向楚辙天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因为楚辙天对她一向很好。
“你说说,你究竟有什么法子?”
“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韩允默与瑕月二人,为何我们不主动出击?所有人都觉得韩允默在乎瑕月,那我们就试一试,看看韩允默究竟在不在意瑕月?”
“什么意思?”
“你这次带走瑕月,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了,只有这样子,瑕月才愿意同我们一起配合,因为她比谁都想知道韩允默在意不在意她。”
不得不说,宋卿云比他们都更懂女人心,瑕月是在清醒中沉沦,倘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骗局呢?到时候的瑕月,会变成什么样?
“不行,这样子,我们是在利用她。”萧翰沣不同意。
“利用?那你觉得除了现在我提出的这个法子,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次危险?按理来说,你就不应该救下瑕月,现在好了,整个韩府都在说瑕月的闲话,你难道不知道在这里,女子的清誉比什么都重要么?”
“得了,这里又不是丹兰国。我是不反对这件事,不过还得要丫头她自己愿意。”
“她当然会愿意,因为这样不仅能帮她自己,还能够帮韩允默破局。以静制动,瑕月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啊,他们都知道的事,瑕月为何会不知道?
从最初的花房相遇,就已是步步试探,引她入局,他却不知也入了局。
整整两日,她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也逐渐想起了些事情。
自己不应该这么坐以待毙,她已经受够了无休止境的等待了!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瑕月缓慢地走过去,推开了门,很显然她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向她而来,果然如此,对方冰冷的刀刃向她袭来,瑕月后退一步,才没让那刀刃伤了她。
“瑕月姑娘,我们主子要见你。”
“你是何人?你要找的人,真的是我么?我可是个眼瞎的。”
瑕月并不慌张,对方也被她这阵仗给唬住了。
这山谷本就是他们跟着那宋卿云来的,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不过主子他们可没说找的是一个瞎了眼的。
她坐在椅子上,动作却一刻都不曾犹豫,她轻轻触摸桌上的水壶,给对方倒了杯水。
“来者皆是客,这山谷之中已经许久没有来人了。”
“什么意思?”
“你主子是何人,找人找到我无心谷来了,你可知这里,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看这模样,是跟着宋家那丫头来的吧?我就说我哥哥与宋家那丫头有一腿,非是无人相信。”
无心谷,楚家?楚辙天与宋卿云?
几乎是杀手们都将二人联系在一起,而后深思熟虑,向瑕月道歉。
“今日是我们冒昧打扰楚小姐了,告辞。”
“无妨,去吧。”
那些杀手不知道在这间屋子里的人究竟是不是瑕月,但如果这里真的是无心谷的话,机关重重,他们是怎么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进来的?难道是宋卿云故意给他们下套的吗?
“主,您觉得那人真的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见过!再说了,她是个瞎了眼的,却能那么轻松避开我的刀,你觉得她是普通人吗?”
“哦,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现在我们是在楚家的地盘,且不说方才里面那女人是不是楚家人,在这里面,敌暗我明,我们必死无疑!”
如今他们也觉得进来这个山谷无疑是个大错误,更何况这间屋子离山谷最近,如果真的是要藏人的话,为何不躲得更远些?
正在他们商议的时候,有人闯入的铃铛声可以说是一瞬间在无心谷中响起,无心谷中的人都来了,为首之人是一位中年女子。
“哟,我这无心谷,倒是有些热闹,我看你们这样子,是皇室暗卫吧?啧,身上麒麟,还真有几分威慑嘛,不过我们可是江湖中人,你们来我们这里,有何贵干?”
“抱歉,我们无意……”
“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说找谁就行了,你们大梁暗卫向来忠诚,也算是给你们些面子,说实话,还能活命。”
有个麒麟卫二话不说直接说了,“我们来找一位叫瑕月的女子。”
“闭嘴!”
那麒麟卫被首领一巴掌就打了过去,谁知女人却冷笑一声,“一个不留。”
很快,这里就变成了厮杀的地方,至于瑕月,她早就被转移了。
“你们是故意引他们进来的吧?”
“还不是为了保护你。”
“你们说麒麟卫,是皇家的人,那是皇帝对我下手?”
“不见得,皇帝没必要对一个小丫头下手。”
“可拥有麒麟卫的人,不止皇帝一个。”
萧翰沣同楚辙天对视一眼,心中都已经有了人选,不过为什么太后会对瑕月动手,难道韩允默与太后之间又有什么渊源么?
“是太后。”
宋卿云几乎也是同时想起,别人不知道太后和韩允默的关系,但她知道,且有很多事情,都不便与他们说。
瑕月眼睛仍旧看不清,就连她的记忆也不曾恢复多少,四人坐在马车之上。
“瑕月,我们有个计划,需要你帮忙一二。”
“有话直说。”
“我需要你协助他们出城,如今的大梁都城已经不安全了。”
“怎么出城?”
“调虎离山。”
宋卿云将事情缓缓道来,瑕月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于平静,平静得让整个韩府人心惶惶的,瑕月的消失让墨轩居的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生怕韩允默一个不高兴,他们都得死。
韩允默从皇宫中出来,他俨然已知晓瑕月失踪的消息,他没有惩罚任何人,这反倒更令青绿他们心慌,因为没有喜怒的主子是最恐怖的。
“主子,有消息了。”
“在哪?”
“潇湘馆。”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