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也不是傻瓜,带着如此强烈厌恶的视线,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了,衣着华丽,腰间带着玉佩,头上以垂流苏为装饰,不是皇室中的人是谁?
“看来三爷在遇见瑕月之前,就已经有如此多的爱慕者啊~就连公主也被您所倾倒,啧,那传闻中爷文武双全,不仅文采出众、画技高超,这骑马射箭也是不在话下也并不是假的嘛。”
瑕月眼前浮现出韩允默那锐利眸子微微一眯,左手持弓,右手拿箭,轻轻一松,箭飞驰落在靶上,百发百中。而后韩允默低调地转身,就好像这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那是爷有魅力,不过爷可都是拒绝了的,是那些女人一直缠着自己,我可不喜欢一直纠缠的女子。”
一直纠缠?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嘛?啧,不喜欢纠缠的女子,但自己变成了纠缠旁人的人。
“是啊,爷惯会将那些女子死缠烂打的招数用在瑕月身上。”
瑕月想起来韩允默之前为了不让自己走,假意放手,但时时刻刻都在为难自己,意思就是,只要你肯回来,我就不为难你。
韩允默捏了捏她的手心,也不顾旁人眼光,贴着她的耳朵说道:“等爷回去了再收拾你,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死缠烂打。”
许是韩允默喝了两杯茶,一时有些不舒服,就让瑕月推着他四处走走。
瑕月歪着脑袋,看着韩允默若有所思的眼神,也不打扰,只是脚步放的有些更慢了。
“瑕月,你知道么?我幼年时曾经来过宁王府一段时间。”
“所以爷才对宁王府的位置布局了如指掌?”
这一路上,都是极为静谧萧瑟的地方,足以可见这是韩允默故意的,他觉得那些人吵闹。
韩允默坐在轮椅之上,瑕月就将身子靠在轮椅放手的板上,只不过微微浮动之间,白玉团子随着上下起伏,惹得韩允默目光灼灼,一直不肯松开。
“爷!”
韩允默假装咳嗽,实则仍旧继续观摩。
“嗯……好似又大了些。”
说完还将手掌放在瑕月面前,示意一只手貌似都已经捂不住了。
如此孟浪之语,瑕月连忙捂住他的唇,好在是周围没什么人,要不然听见了韩允默如此说话,势必会惹来麻烦。
“韩允默!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可韩允默好似就没察觉到瑕月已经开始生气,抬头带着笑说道:“我又没说什么,宝贝儿就开始生气了?别难为情嘛~你是我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
暗中的青兰都看不下去了,我呸!好生不要脸,还未嫁过去就先占了瑕月的身子,现在还说这些如同青楼的嫖客一样的话语,若不是看在韩允默生得一副好皮囊的份上,她都要打死他了。
“是啊,既然是未成婚的妻子,那理应来说,婚前是不宜见面的,不如回去之后瑕月就先搬出墨轩居,等婚后再来到墨轩居,这才合规矩不是?”瑕月她不生气,她有的是法子搞韩允默,还敢对着她说如此不要脸的话调侃她!
韩允默咯咯发笑,将瑕月一把抱到自己怀中,她一时间悬空,连忙闭着眼搂着韩允默的脖子。
没想到瑕月竟然还怕高?这么点距离摔下去,可不疼。
“怕么?”
“你松开~”
“我松开你可就掉下去了。”
“你将……”
韩允默将人正放在腿上,轻吻她的额头。
“好啦,我不是故意的,是瑕月太诱人了,爷忍不住。”
是,的确是忍不住了,韩允默身上的热意足以说明,尤其是耳后,这一情动就发红的样子,让人不自觉想笑。
“这是宁王府。”
“这里没人,只有我们两个。”
瑕月最后趴在韩允默的双腿上,坐在亭子中,闭着眼听韩允默说着他幼年的事情。
“我那时候跟随我母亲一同来到了此处,我母亲与宁王妃是闺中好友,所以我也时常来这。”
“可爷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处。”
瑕月靠在他的腿上,可手却握得很紧,韩允默为什么想要独处的原因,很简单就能够猜得到,因为不被人待见,韩允默曾经到底受过什么伤害,让他甚至不愿意交友,瑕月的手握得很紧,她缓缓抬起头。
“没关系的,从今往后,瑕月会陪着爷的。”
“是啊,有你足矣。”
韩允默爱抚着瑕月的秀发,就如同抚摸着什么珍宝一般,倘若瑕月没有出现,他还真的不知道原来他也能有人如此关心,如此爱他。
自己到底活不了多久,瑕月啊瑕月,若是他死了之后,瑕月真的随他而去了,那他该怎么办?本是孤家寡人的他,就算是死了也不足为奇,或许有人会伤怀,但也不会伤怀许久,可瑕月他真的不敢保证。
“那爷向我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丢弃瑕月,永远都不要好不好?就算是为了瑕月好,以保护为名义的欺骗,是最令人厌恶的,瑕月是能与爷并肩同行之人。”
这些话,她早就想要和韩允默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好,我不丢弃你,但若有一日,我遭遇不测了,你就远走高飞,不必为我殉情,你得好好活着。”
“我不要。你若遭遇不测,我就替你杀了那些害了你的人,随后自缢,生死相依,你休想摆脱我。”
瑕月没有睁眼,仍旧靠在他的腿上,韩允默也没有说话,两人静谧无言,但都知道对方的心思。
直到过了许久,终于有人来寻他们。
“三爷,宴会要开始了。”
“开始便开始,今日的重头戏又不是我,我可没必要出场。”
“唔~怎么了?”
瑕月打了个哈欠,她方才竟然睡着了,双眼迷蒙,揉揉眼睛,整个脖子靠在韩允默身上不由得觉得发酸,还有韩允默自个,恐怕腿都已经麻了吧?
“阿瑞说宴会要开始了。”
“哦,那我们就回去吧。”
瑕月虽然说没睡醒,但还是强撑着想要回去,倘若不回去的话,那些人又应该说韩允默的闲话。
来宁王府竟然不出面,与未成婚的妻子私下交往甚密。
“怎么日日都这么困~我昨晚也没怎么过分吧?”韩允默很显然没有自觉,这种事情怎么敢说出口?果然这话一说,阿瑞立马低下头去,不敢看不敢听。
“爷!”
咳,阿瑞在心里默念:原来昨晚闹到二更天也算得上晚啊?真为瑕月的身体担忧,爷这日日开荤,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别生气嘛~我错了。”
瑕月佯装生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韩允默自己坐着轮椅,自然是赶不上瑕月,不过她有心放慢速度,韩允默终是赶上了瑕月。
“那你别乱说话,你这样让阿瑞他们怎么看我?我可就是狐媚惑主的女人了,哼,好在你尚有几分理智,要不然这些人可就都要厌恶死我了。”
“谁敢讨厌你,都与爷说,有爷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谁会欺负我,除了你,还有谁!”
瑕月用点力捏了韩允默的手臂,他吃痛几声,却不敢埋怨。
“我那可不是欺负,是疼爱。”
“是是是,爷说的都对。”
很快,两人回到筵席之上,此时筵席上高朋满座,不过瑕月只认识韩家几人与宋卿云,宋卿云看上去双眼通红,一瞧就是方才哭过了,而韩遂模样也不是很好,看来这两人方才是见过面了。
但令瑕月意想不到的是,萧翰沣竟然也在其中,他还对自己暗送秋波,媚眼含春,她都快吐了,可对方仍旧乐此不疲。
她很想对他说一句,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都这么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可就是这样的小把戏,被韩允默察觉到了。
“瑕月啊~有好多人一直盯着你,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让那些人对你不再那么火热,这一道道的目光,仿佛都要将我千刀万剐了都。”
韩允默已经不是第一次察觉到有一道火热的目光就这样直勾勾盯着瑕月不放,与所有人不一样的是,那道目光中没有怨恨,有的只是缠绵与眷恋,那么这就足以说明,那人认识瑕月。
这也不一定,那人很有可能比自己更早认识瑕月,真正的瑕月。
“那些人喜不喜欢瑕月,瑕月不知道,可瑕月这一辈子,只会喜欢爷,只会爱爷一个人。如果注定我不会成为你的妻子,那么我也不允许有人成为你的妻子。”瑕月靠近韩允默,拿出手帕将他嘴角的污垢给擦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爷若是敢娶别人,那爷就要付出百倍的代价。瑕月可不是好人,我说的话,一定做得到。”
瑕月眼神温柔,却饱含了不可拒绝的强势,因为她觉得这世间不会有人比她更爱韩允默了。如果韩允默连她的爱都不要了,那她不知道韩允默该怎么活下去,如果……如果自己真的没有去墨轩居,没有成为逐渐占据他心中的那个人,他现在会如何?
“若我真的那样做……”
瑕月连忙拿起一块糕点喂给韩允默,是粘牙的糍粑,这样总该粘着他的牙,让他不要继续胡说八道了吧?
韩允默也不再说话,他也就是太知道瑕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所以他在心中默默叹息。
瑕月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出现的一道最炙热的光,这光不似太阳那般刺眼,足以灼伤人的双眼,可她却比太阳还要温暖。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总是能感受到她的温暖,因为她独一无二的偏爱,瑕月从来不会对任何人笑,甚至不会将目光放在任何一个不重要的人身上,他承认当初的确是因为觉得瑕月有趣才接近,可是这一场以捉弄为开始的游戏,最后却成了爱与救赎。
瑕月都懒得看韩允默现在是什么表情,就一直站在一旁,不争不抢,也不说任何话,就是一直盯着韩允默,把人都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韩允默耳朵渐渐红了起来,瑕月就当作没看见一样,在人身后替他整理衣领皱褶处,瑕月还偏偏故意将唇靠在他脖颈之处。
喷洒出来的热气,让韩允默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瑕月,别这样。”
可一转头却碰到了瑕月的唇瓣,她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又笑靥如花,还真是阴差阳错。
“今日也是用爷送的口脂,甜么?”
如此暧昧的话,又靠得如此之近,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韩允默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
在一旁近距离看完了全过程的阿瑞默默对自己说,这没什么的,在墨轩居不是都已经看习惯了嘛!
呜呜呜~为什么要给他一个没有伴的人看这样的东西,不过嘛,还真是让人都脸红心跳呢!
尤其是瑕月被韩允默阴差阳错间触碰到唇瓣时候的表情,眼神从调笑瞬间变成了惊讶,然后变成宠溺,眼神流转出来的情绪,他看得可清楚了。
啧,真是酸掉牙了。
就连宋卿云看着瑕月也是一脸羡慕,她命真好,能进她那不近女色的表哥的眼,他表哥,随了他们宋家,这一生就只会爱一人,死心眼的那种,就好比自己一样,可韩遂,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明明她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韩遂点头,可他不愿意,还拿别的理由搪塞自己。
说什么自己姐姐不愿意他娶宋家女,呵呵,这样的理由也想要骗过她吗?好,很好,既然韩遂竟然绝情至此,那她也没必要继续心软下去了。
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若是前两年说想不想要离开宋家,还勉强有人会相信,可现在不会了。
她若是不出嫁,这辈子都会和宋家捆绑在一起,她只不过是想要自由,有那么难吗?她既不像瑕月那般有着绝美的容貌,又不似东篱那般有着强硬的后台,她只不过是个宋家母亲早亡的嫡女罢了,无人依靠,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心仪之人,为什么他连与自己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
宋卿云垂下眼眸,挡住了此时眼中的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