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来了。”
循声望去,神医的目光落在了韩允默身上。
“您就是神医?”
“别神医神医地唤我,我会不好意思的。”神医上下把人打量了好几次,啧,就这个小白脸模样,那丫头还时常惦记着!还没自己年轻的时候帅气呢!
青水耸耸肩,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开口呛人:“呦,你这会倒是不好意思了?真不要脸。”
“怎得把披风给落下了?”
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瑕月一出现,天地之色彩仿佛都不及她的一颦一笑,因寻到人,她莞尔浅笑,望向韩允默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爷,天冷,记得披风。”
瑕月将披风同韩允默系上,来得太急,青竹竟连这件事都忘了。
“有心了。”
韩允默的手轻轻拍了拍瑕月,冰冷的双手,仿佛从冰窖里出来一般,瑕月拿出暖炉,递给韩允默,将韩允默另外一只手中的暖炉给替换下来。
神医看见瑕月的模样,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张脸,瞧她的模样,年纪轻轻就如此容貌,长大了岂不是倾国倾城之姿?
“敢问姑娘芳龄几何?我瞧见姑娘神情不好,不如让在下替你把把脉?”神医瞧见瑕月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若面前之人就是那丫头,那这丫头不可能会不认识自己的啊?忍耐力这么好的吗?
瑕月望向韩允默,试图问问他是什么想法,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为何他好好地要与自己搭话?韩允默则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虽然他也摸不清神医这是什么态度?
“小女子瑕月,年满十五了。”
十五?不应该啊,年纪对不上。
“你这样子,莫非是不相信我?哎呦喂,我可是一代神医,我愿意给你把脉,你可就偷着乐吧,这天下等着让我把脉之人多了去咯!看来你们不是很乐意啊,得嘞,走咯……”
瑕月一脸无奈,手却乖乖地伸了出去,嘴里念念有词:“我又没说不让你把脉,你走什么?”
“诶,这就对了。我与姑娘一见如故,瞧瞧你周身的气派,和这位公子如此紧张你的程度,该不会是……”神医一搭上瑕月的手腕,便几乎是完全确认了,一人双脉,也只有她了。
“姑娘可是近三个月总是睡不好觉,心神不宁,时常梦魇,日日惊醒。”
“是。”
瑕月能够感受到神医对她若有若无地暗示,挤眉弄眼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姑娘日夜忧思,但务必记住一点,执念太深,不是一件好事。”
“神医认识我?”
这丫头眼神够犀利的啊?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自己?
“不认识。只是年纪大了,看见你们这年轻的模样,着实让我想起了当初自个年轻时,也如你们一样。物是人非啊物是人非,姑娘,你内冷外热,前些日子着了凉,得再补补身子,方能痊愈。”
什么外冷内热,她不冷啊?这老头是想告诉自己什么啊?
“多谢神医。”
瑕月很快就退下了,不对啊,这丫头脉象平和,并不像是失忆的模样,不对,该不会是有人故意将她的记忆……没错,一定是这样,也就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有可能。
“哼,一看见漂亮的就走不动路了,你都多大的年纪了,盯着人家小丫头看,难怪瑕月连忙跑走咯!”青水察觉到这老头对瑕月态度明显好转,尤其是搭上脉之后,整个人似乎变了一个模样。
“是啊,人家端庄貌美,不像你,粗鲁易怒。韩少爷,明人不说暗话,如今不是医治的最佳时候。万佛寺风云涌动,我知你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但你真不后悔甘为人棋子,受人摆布吗?”这些事情,也就是那丫头和自己说的,如今那丫头应当是失忆了,还和韩允默走到了一处,啧,真是冤孽!
“神医不愧是神医,不仅治病救人,还运筹帷幄。甘为人棋子是我自己的事,不如进一步说话?”
“这是自然。”
韩允默与神医两人独处,韩允默将自己的裤腿隆起,内室里燃着炭火,也不至于太冷。
“你这双腿,骨瘦如柴,若当初摔下马之时寻到了我,保证给你安回去。如今啊,你可得吃不少的苦头。你这骨头都已错位,现如今你要站起来,可就要多吃很多苦头咯。”神医一阵叹气,好好的一个人,能忍受如此痛苦,实属罕见啊!
真是没想到韩允默的双腿已经如此严重了,恐怕是因为瑕月替韩允默解了毒,导致身上的气血流通,这双腿的血液不通,恐怕这才是韩允默来寻自己的主要原因吧?
“死都不怕,这些痛算得了什么?”
“你可别嘴贫,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命不好,在接骨途中就被疼死了。”
神医在韩允默腿上扎了几个穴位,发现都没有反应,看来血液的确是不流通,他这几针,只能暂时让血液流通的慢一些。
“你这腿可耽误不了一点,必须立马接骨施针。”
“需要这么快吗?我带来的诊金,未必够。”
韩允默的确没有想到神医竟然会如此爽快,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下场了。
“要什么诊金,有那丫头在……”
“那丫头?”
“就是我口中念叨的那个丫头,她说你果敢聪明,能文能武。若有机会的话,倒是想要和你比试比试,你现在这个模样,可不是她的对手,我自然得医治好你,要不然那丫头太得意了。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哈。”
原是这样,韩允默眼中也多了一分笑意:“那我可得感谢那个姑娘,沾了那姑娘的光了。”
瑕月不在外头等待,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她和青离一个屋子,青离自然是察觉出瑕月此刻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心慌。”
不知为何,见到那神医之时,心中就有些许慌乱。
瑕月翻着包袱,却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一回想,不会是落在了韩府吧?她本来是想等明年入春之时再离开的,岂料韩允默忽然搞这一出,那就在万佛寺告辞,说不定是最合适的机会。至于那玉佩,待她捎个信让映月带出来便好。
“你的脸色不大好,你就先别去伺候了,说不定是坐车太晕了,好好歇息,爷那里自有我们伺候着。”
“多谢。”
“不必谢我。我见你的第一面便觉得眼熟,就好像我们冥冥之中早就认识一般。”青离与青绿等人不一样,她好像一直都挺关照自己的。
“是嘛?”
“好了,你先歇息着,我先去伺候爷了。”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神医与韩允默皆是满头大汗,尤其是韩允默,双手颤抖得厉害。
“进来吧。”
门打开,青水先走了进来,闻言:“爷的双腿如何?”
“还行,不算最差。”神医说完这话,外头之人皆松了口气,可神医又接着说:“也不算很好。”
“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青水恨不得揍他。
韩允默连忙斥责:“不得无礼。”
神医的视线环顾外头,没有见到瑕月的身影,开口问道:“诶,你们那漂亮的小丫头怎么不见了?”
“瑕月身体虚弱,自然是回去休息了咯!”青梅不满,话里话外对着瑕月充满敌意。
神医嘴角抽抽,她身体虚弱?开什么玩笑!
“韩少爷,我知那丫头是你心上人,但就这几日……”
不管失忆还是没有失忆,如今那丫头的处境非常危险,必须把实情都告诉她。
青梅神情不屑,反驳:“她才不是爷的心上人呢!就是一个丫鬟而已。”
“什么?不是你的心上人?”神医望向韩允默,眼中有些惊讶。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看错的,他们两人定然是有情!
既如此,何不顺水推舟?那丫头跟着自己才是最好的,韩府的水太深了,瑕月恐怕多待下去会有大麻烦。
“那正好,我这里正缺个聪慧的丫头,我觉得那丫头很好,瞧见了都赏心悦目。韩少爷不是说诊金不够,就将那丫头赠予我,也算是抵了你的诊金。”
“她不是物品。”
既不是物品,又何谈赠予?
“若我就是想要她呢?除了我,没有人能救你的双腿。”
“在她未出现之时,我已心存死志。这双腿有或者是无,对于我来说没有差别。神医也就不必试探我了,有些人只能藏在心里,点破了,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句句不提爱,句句皆是爱,不过这种爱,只能藏于心中,无法言说。
神医得知这韩允默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不由得鄙夷:“啧,我看你就是蠢啊!那一看就是嘴硬心软的丫头,你就不能哄几句?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的,你看看你自己生得这一张好脸蛋都浪费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明日我再来替你医治!”
韩允默摸不清神医为何会如此在意他和瑕月的事,并且隐隐觉得神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神医走后,青竹将门关上。
他们来万佛寺,第一是为了韩允默的双腿,二是为了将那些不怀好意之人诛杀殆尽!尾随之人已太多太多,见神医之事就算不说,京城之人只要一打听就知道,看来是有人故意不想他好起来啊!
神医打听好些人,终于寻得瑕月的处所,虽万佛寺有分处所,但由于瑕月是韩允默之人,所以都住在这个院子里。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瑕月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休息了许久,也有了些力气。
“神医?”
神医?她竟然唤自己神医!看来是真失忆了。
“你不认得我啦?”
“我应该认得你吗?”瑕月的眼底充满了困惑,看向神医的目光中也充满了试探。
“死丫头,你可别试探我了。是不是失忆了?”
瑕月连忙将人迎了进来,或许她能从神医口中知道不少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
“这么说,你认识我,也知道我的身份?”瑕月言语中有着喜悦,这倒是与之前的她不太一样了。
“我今日一瞧你,便觉得眼熟。起初只是怀疑,直到把脉之后才确定了是你。”神医很明显还想要与瑕月叙叙旧,毕竟他们许久不曾相见了。
谁知瑕月一本正经地发问:“我说老头,叙旧的话能不能少点,我问你正事呢!知不知道我是谁啊?”这老头从一进来就叽叽喳喳地唤个不停,真是令人听了就厌烦。
“得嘞,失去记忆还这么不依不饶,看来这次失忆对你来说倒是好事!从前的你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人情味,现在好了,活得也像是个人的模样了。”
瑕月瞪了神医一眼,不知道现在是在别人屋檐下,说不定韩允默会监视着他们。
“说重点!”
“你原本是留兰国之人,不知为何流落大梁国,你每隔半年必要离开大梁,前往不同的地方做事。有一次你做任务受伤被我救了,此后你我便相识了。”
她果然不是大梁之人,难怪她对留兰国颇为熟悉。
“还有呢?”不应该啊,这老头就知道这么点消息?瑕月瘪瘪嘴,看来自己也不是很信任他嘛!
神医瞧见瑕月这样轻视自己的模样,冷哼一声,“我就说你这个丫头没良心,当初可是我救的你。你消失了那么久,我可担心极了。”
“那我真实的名字,你知道吗?”
“我不知,但有人知道。不过你如今失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与那韩允默,可是两情相悦?”一说起韩允默和瑕月的事,神医那可以说是异常激动,他还继续说道:“我啊,已经帮你试过了,人很不行,心思很重。不过配你,那是绰绰有余。”
这消息量也太大了一些,瑕月一时之间难以消化,不过她怎么感觉这老头话中有话,韩允默很坏,但是配自己绰绰有余?难道自己也是一个很坏的人?
“你的记忆是因为外物而导致失忆的,到特定的时机会恢复的,这些日子你就跟着我,我顺便与你说些过往之事。”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