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瑕月就听到了青竹把蓝月给带来了,说是三爷要惩罚蓝月。
刚刚靠近大堂,瑕月就听见蓝月一直磕头的声音,“求三爷恕罪,求三爷恕罪!”
“瑕月来了,瑕说,要不要放过这丫头呢?毕竟她可是欺负了我墨轩居的人,我虽是个残废,但这不代表别人就可以欺负到我的头上来!”
韩允默眼神宛若寒冰,蓝月根本就不敢看他的双眼,整个人瑟瑟发抖。她跪在地上,企图让三爷能够怜惜她一二。
可韩允默是何人?不近女色、不近人情。
瑕月望着韩允默,她并不觉得对方是在帮自己泄愤,而是在帮他自己。曾经的他没有人护着,受尽苦楚,如今他自己有能力了,就想帮帮和当初极像的自己。
“三爷,蓝月也不是故意的,不如这次……”
瑕月劝诫的话还未开口,就被韩允默赏了一记冷眼,似乎是在说,我都已经替你做主了,为什么不利用他,报仇泄愤?
“瑕月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求求你,求求你了!”蓝月哭得诚恳,就好像韩允默真的想要了她的命一般。
蓝月抓着瑕月的裙摆,紧紧抱着她的双腿,若她不愿意原谅自己,那三爷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爷,蓝月只是初次犯错,不至于要了她的命。那些真正在背地里算计的人,瑕月会自己讨回的。蓝月只是被利用,她也受了惩罚,也算够了。世间有多少人能一生顺遂,世上之事多有失意。若一直抓着过去不放,受伤的仍旧是自己。”
就好像现在,瑕月眼神从未离开过韩允默,她一直观察他是否有异样,不过他装得很好,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你凭什么我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放过蓝月?你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韩允默被教训了,心情不是很好。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手里被塞了汤婆子。瑕月不知何时拿来了汤婆子,指尖触碰的那瞬间,瑕月就知道她是拿对了,因为韩允默的手冰冷得很。
“三爷,天气变凉了,千万不可受凉。”
瑕月热乎的双手捂着他冰冷的手,他的掌心抚上了汤婆子,不知是汤婆子暖了他的手,还是瑕月的手暖了他的手。
韩允默沙哑着醇厚的嗓音,深邃的眼睛里掺杂着一丝玩味。
“要我放过她可以,你得答应我件事。“
瑕月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她着实猜不透韩允默的心思,但为了蓝月的性命,也只能答应。
“好,只要瑕月能做到的,定然全力满足。”
韩允默眼底的戾气也少了几分,看上去不再那么愤怒。
“回去告诉大爷,若是他再管不好他的人,下次就让我这个做弟弟的教教他。”
蓝月一听,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这是不要她的命了,她不知道瑕月说了什么,但的的确确是瑕月救了她。
“蓝月多谢三爷。”
蓝月眼神闪烁着,向瑕月点头,示意感谢她,随后很快就离开了。
“三爷有话要说?”
瑕月不傻,自然是瞧见了对方眼中方才的深意,只不过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帮你放过了蓝月,你打算怎么谢我?”
瑕月张着迷蒙水眸,无辜地看着他,就好像是在说,这关我什么事?
瑕月低着头,盘算着要怎么对付韩允默,谁知被他轻轻一拉,整个人落入他怀中,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三爷?”
“好香啊~”
韩允默一副风流公子的浪荡样,手指轻轻抚摸瑕月的小脸,瑕月在坐上他腿上的那一刻,浑身僵硬不敢动,生怕让他双腿痛意加深。
“瑕月不知。”
“呵呵,当真不知?”
他明显得感受到少女突如其来的僵硬,却更恶劣地用手去揽她细软的腰肢,企图戳穿她的心思。
“三爷就别拿奴婢开玩笑了。”
“我从不开玩笑。”
瑕月转头与他对视,这才发现对方黑眸眼底如狼似虎的欲望毫不掩饰。她就好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着了,这感觉令她不是很好。
“取悦我,我命令你取悦我。”
两人靠的很近,连对方一呼一吸吹出来的热气都能感受得到,双方似乎同时静默许久,呼吸交缠,她那细长睫毛在他的注视下微微颤抖。
“爷,瑕月不会。”
“哈哈哈!”
韩允默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外头听着的人全部都很诧异,因为这是三爷摔下腿之后,鲜少笑得如此开怀。
他是笑得开心了,瑕月却是不解,自己说的话很好笑吗?
瑕月也没有辩解,则是从韩允默怀抱中脱离,自顾自是说道:“三爷的药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明日就是月圆之夜了。”
的确,韩允默这些日子也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只是这越来越怕冷的毛病,一直都不曾好。
“三爷无须担心,到时候找个大夫补一补,就不冷了。是因为寒毒在三爷体内多年,已经亏损了身子,不过好在温补的药方也备上了。”
瑕月端端正正的态度,韩允默却并不喜欢她这么公事公办的模样。
“瑕月,你笑过吗?”
瑕月不解,但还是回答了,“笑过。”
“你没有,多笑笑吧。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熬的。我倒是觉得,以你的聪明才智,做婢女太屈才了,不如为我刀刃。”
这是在向她抛橄榄枝吗?她到底要不要答应呢?为他刀刃,这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如今除了答应,好像并没有任何更快的法子了。她想要离开,势必需要韩允默的允许与帮助。
“若能为三爷冲锋陷阵,我会是最锋利的那一把刀。”
瑕月跪在地上,眼神中都是忠诚,没有一丝害怕。
她既然已经来到了墨轩居,那么韩允默就是她要保护的对象,起码在她离开之前,韩允默不能有任何损伤。
她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眼中却并没有惊喜。
“其实你有更快的方法,可你不愿意,你这么聪明,生得又如此貌美,就没想着找一个能护得了你的人?”
瑕月愣了愣,她或许有些明白了韩允默眼中的意思,就是在说,做他的女人?等等,这利用算计都可以,当高门贵府的妾室。这不成,不成!
解毒可以,谈感情没必要。瑕月她很清楚,韩允默是在试探,未必有几分真心,恐怕她若是真的答应了,韩允默才会真的将她赶出墨轩居吧?
她这样想也没错,不过韩允默瞧着她思索的模样,越发觉得留下瑕月是一件正确的事。
他太知道瑕月并不会愿意成为他的女人,但他真的太需要一个挡箭牌了,一个让所有人闭上嘴的挡箭牌。
他的确是卑鄙,但要怪就怪瑕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墨轩居,还生得如此美丽,如此懂得人心。
“三爷,奴婢身份低微,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如今是个残废,且不说这京城有哪个高门贵女愿意嫁给我,还是说,你也嫌弃我是个残疾。”
这个名头落在她身上,她可担不起。
“瑕月不敢。”
“你怎么不敢?”
韩允默不傻,瑕月既然能解那陀罗花毒,那么就说她不简单,但是敌是友,他仍不知。但他知道,与她成为敌人,那可是一个强劲的敌人。既如此,为何不做朋友?
“你帮了我,我也可以帮你。我们做一笔交易,等事成之后,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在我能力之内。”
瑕月等的就是这句话,“当真?”
“我没有必要骗你吧?”
“那三爷要瑕月做什么?”
韩允默看向屋外,秋雨绵绵,天上渐渐开始下起大雨来了,他明明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有一种令人脊骨发寒的感觉。
离他最近的瑕月,清楚地感受到韩允默兴致不高。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韩允默身上有很多秘密,只是不知自己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我要你挡住外界想要接近我的人,不让他们知道我的真实状况。”
“我怎样才能挡住?”
“唔……就以你生得貌美,讨我欢心为理由如何?”
“这理由太假了。”瑕月低着头回答。
“那瑕月觉得如何?”
“三爷失落时有一貌美丫鬟在身边陪伴,驱散阴霾,重获新生,缠绵悱恻,宠爱有加。”
“呵~那就再好不过了。”
韩允默比瑕月看得更清楚,那些人的流言蜚语势必会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现如今只是在韩府,她就因此受了这么多的伤,更别说京城中的明枪暗箭。瑕月啊,到时候你真的能够顺利全身而退吗?
宋府二房墨礼居。
“娘,您当真要为孩儿纳妾啊?”
韩遂开口问道,他如今还不想成家,更别说娶妻纳妾了。
韩遂,韩府二房嫡子,字谈之。
韩遂方才练字,一听见水月说老夫人与母亲要给他纳通房丫头,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瞧瞧你这孩子,都多大人了,还和个小孩子一般。”二夫人江舒元拿出手帕,擦了擦他头上的细汗,随后让人坐下听她慢慢道来:“不过是纳个妾而已,瞧你如此慌张模样。”
“母亲……”韩遂脸上似有为难,想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吧,我是你母亲,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还有,来墨礼居的无论是谁,有何心思,都不需要管。只需让她知道,来到了二房,就要以二房的利益为主。若是胆敢背叛,就让她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场。你也没必要给人家脸色看,好在都是府中的丫头,也知根知底的。”
“母亲,一定要纳妾吗?”
她会答应的吗?韩遂心中有些慌乱,其实早就知道结果,又何必自问呢?
“谈之,为何这么问?莫非……莫非你是有了心仪的女子?”
这话一说,韩遂还真的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母亲~不要胡说,哪来的心仪之人。”
“知子莫若母,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能不懂得你吗?说说看,是哪家的千金勾走了你的心。”
“她温柔贤惠,时而娇俏,时而妩媚。眉若含情,笑似弯月,我很喜欢。”
韩遂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姑娘,江夫人连忙用手帕捂着嘴打趣道:“呦呦呦,不知道是哪家女儿,把咱们谈之的心都给勾走了!”
“她……她是宋家的小女儿,唤作卿云。”
“宋家?”
二夫人江舒元脸色一沉,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宋家的女儿。京城里除了大夫人母族宋家,还有哪个宋家?
“母亲……儿子错了。”
江舒元也不恼怒,只是轻叹一声,扶起正跪着的儿子。
“孩子,你没错。你只不过是喜欢上宋家的女儿。谈之,你告诉我,当真要娶她为妻,无论你们前路有多少困难,都心甘情愿吗?”
“愿意,儿子是真心喜欢她的。”
江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看他这副极为认真的模样,定然是真心喜欢那宋佳秦云。
“也罢,既然是真心喜欢,那我就算是豁出这张老脸又何妨?”
“母亲!卿云是个知事理的,她虽然身份不高,只是个庶女,可她帮助了儿子很多。”
韩遂替宋卿云说了很多好话,如今可没见到人,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毫无用处,不过宋卿云当真有韩遂说得那么好吗?
实则未必,更何况只是个庶女,若不是极为出彩,就是心思深沉。唉,也不知是福是祸,宋家的儿女,没有那么好相与的。
“好过些日子有个赏花宴,到时候为娘会去瞧瞧她的。”
韩遂高高兴兴地离开了,然而江夫人板着一张脸,怎么也提不起笑颜来。
“他喜欢谁不好,偏生是那宋家的!”江夫人有些生气,也不知是韩遂着了人家的套,还是真心喜欢上人家了。
“夫人,我们可以去问问,若是不好……”
“宋家的女儿有什么好的!左右不都那样! 一个宋恩慈还不够我受的吗?去打听打听,这个宋家庶女是什么来头。”
“知道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