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说完后,周围几个人的脸色全都变得不一样了。
平常最沉稳,最不喜欢讲话的宋建设,第一时间鼓起掌来了,惊叹道,
“陆鸣,厉害啊,我刚才还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想和我炫耀,你要脱离单身汉了呢,
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搞改革,想得这么切合实际,你该不会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吧?
早知道,我早就和你讨论了。
想法不错,再深入一下,肯定能通过。”
说完后,宋建设兴奋得看向了林副厂长,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你的想法,也发表一下啊。”
财务老李的脸色先变了,变得有些发白,悄悄看了宋建设一眼后,就躲到了司机小夏的背后。
假装自己听不懂这些事情,只等着林副厂长表完态之后,自己再讲。
而小夏反正也听不懂,就干脆更站到了一边,点根烟往四处看。
林副厂长已经愣了好久了,从陆鸣开口讲一句话的时候,他就感觉出来,陆鸣这次来,是已有了极其充分的准备了。
不讲胜券在握,也一定是摸到了一些的领导的想法,切合他们的思想,深入进去考虑的。
他讨厌陆鸣,从陆鸣刚开始来到厂里时,他就讨厌陆鸣。
这个搞技术的小白脸,凭什么也能有和他平起平坐的一天。
军工厂里思想工作极为关键,而他就是负责这项工作的。
厂里要搞改革,他举双手赞成,可改革之前,必须要统一思想,要把思想统一好了之后,再有他统一汇报。
可现在这个思想工作还没有进行呢,陆鸣就提前表态,必须得搞,还得大刀阔斧得搞。
这让林副厂长的工作显得也太容易了吧。
他原本还想先抓几个典型,树立几个不配合的人物形象,来体现他的明白。
陆鸣就是他最想抓的典型。
尤其是,昨天那个打来找陆鸣的电话,太能说明陆鸣的问题了,思想腐败,游手好闲,吃喝吹赌样样都来,就是不知道嫖他干不干了。
从他买娃娃时候的样子能够看出来,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不然的话,以他的相貌和工资水平,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结婚。
再看着自己手里的娃娃,林副厂长更生气了。
原来是想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敲打陆鸣几句的,好让他在那个时候不高兴,情绪低落,开会的时候让其他人看一看,他的确没能耐。
是只骄傲的公鸡,斗败了之后就没有用了,拿来杀鸡儆猴最合适。
也叫其他厂里的技术人员知道,改革靠的不是他们,而是思想工作充分了之后的体现。
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上了陆鸣的当,听了他的鬼话,一口气买了两个娃娃。
尤其让他不高兴的是宋建设。
刚才他想表示自己亲近下属的态度,也是想拉拢这个搞保卫工作的一把手。
他以为自己讲得已经很明显了,陆鸣没有用,你听他的,那就是个流氓,和你的身份太不符合了。
可宋建设,也不知道是没有听懂,还是自己表达得的确不够明显,竟然让他为陆鸣鼓掌欢呼了起来。
瞬时间,他的羞愤,恼怒,一股脑全都涌了上来,
直接把两个娃娃,重新塞给了陆鸣,恶狠狠得道,
“开会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在旁边坐着就好了。
你还有陆海的事情没有交代呢,那么大的事情,你不先处理好了,就来插嘴厂里改革的事情?
你当我们是什么,全都是游手好闲的单身汉啊,简直是不知所谓。
等你真的做到副厂长了之后再讲吧。”
说完后,他袖子一甩,两手背在后面,就转身离去了。
旁边财务老李的反应最快,看明白了副厂长的态度之后,也有样学样的把娃娃塞给了陆鸣。
还很担忧得看了陆鸣一眼,但实际上依然是嘴碎,藏不住话,
欢快得对陆鸣道,
“你是不是在外面欠钱了?哎呦,你这个人真是,怎么能想出这个点子搞钱呢?
一个娃娃的钱你都要挣,我们是同事,你太让我们伤心了。”
司机小夏,也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向了陆鸣,犹犹豫豫得道,
“这些娃娃,是我先帮你拿去放到车子里,还是……你拿起一起退了?”
宋建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陆鸣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样子,
只好先把司机的娃娃接了过来,挥挥手对他道,
“你先走吧,别管我们了,下午开会的时候见。”
等三个人都走了之后,陆鸣才稍稍轻松了一些,望着宋建设,
“什么叫陆海的事情,我需要交代?”
宋建设把他拉到了旁边,找了个避风没人的地方好讲话,又给他点了根烟递了过去,
自己也抽了一根,夹着手上叹口气,
“其实我车上的时候,就想问你了,我只是不希望有人看你的笑话。
可我下了车之后,又找不到机会,正好现在问你一下,陆海是不是你哥哥?
堂的还是亲的,是不是经常找你的麻烦,是问你要钱呢,还是怎么样,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陆鸣听傻了,摇摇头,
“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明白。”
“本来今天这个会,你是不是必须得参加,我也不知道。
下午会议通知的电报发来了之后,办公室里的人也没有讲。
当时我正在那里剪脚指甲,就有人打电话过来了,我不方便接,就把电量调大放到一边听他讲。
哪知道那个人讲话太不客气了,上来就是,陆鸣在不在,跟他讲,我说陆海,叫他听电话。
我也不知道谁是陆海,就回了句他今天请假,出去喝酒去了。
我以为这样讲没问题,反正你请假,是写了请假条的,厂里人都知道。
可那个人却跳脚了起来,对电话嚷道,又出去花天酒地了是吗,那明天不要让我见到他,不然非把他打一顿……”
宋建设说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陆鸣叫道,
“我气啊,我们厂里的人,被人这样威胁是吗,当时我就把话筒拿起来了。
我讲你晓不晓得我是哪一个?我管保卫工作的,你敢打他,信不信,我一拳就可以把你的屎给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