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姝心里因他的安慰而稍稍平静些,懊恼地说:“如果我不把九襄留下来就好了,闹出这种事。”
“孟总也是好心。”
声音忧心忡忡,“好心办坏事,跟坏心也没什么区别。”
“以后不要再与佟太太一起去那些玩乐场所就好,她毕竟已经结婚,哪怕是联姻,也不妥当。”
他怕事情波及到她。
佟瑞晓此人心思缜密城府很深,一旦他将佟太太出轨的事情归根溯源到是孟总引导、将矛头指向她,那就不好收场了。
“我只后悔出纰漏被发现,并不后悔带她去天上人间。”
孟姜姝的眸子里仿佛一片暗色汪洋,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哪怕此刻产生后悔的情绪,也不会被人轻易动摇自己认为对的部分。
“厌厌作为家族联姻工具送到他乡已经很惨淡,出去玩一下怎么了?难不成要她一辈子束缚在这空头衔里?”
“她和佟瑞晓并没有感情,只是形婚,还要受所谓忠贞的道德约束就太可笑了。”
“不过是各自心照不宣的事情被搬到了台面上,另一方面子过不去,所以闹的没那么好看。”
她的冷嗤落到身旁人的耳朵里,冷酷而尖锐,像是要将他那心思一下一下戳碎。
文尧垂下眼睫,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打下一排阴影,神色莫辨,“孟总说得对。”
就在此刻。
孟姜姝忽然看到简厌从远处走过来。
她站起身来,“厌厌,怎么样?”
简厌看到她紧张神情,随意地勾起嘴角,嫣然一笑,“没事。”
对方呆了呆。
“解决……了?”
她的表情称得上轻描淡写,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嗯,解决好了。”
孟姜姝不可置信,看佟瑞晓那幅愤怒的样子,怎么可能这么好打发?
她担忧简厌是为了让她宽心而骗她。
握着简厌的手,恳切的说:“你别瞒着我,有事一定要跟我说,我也好帮你。发生这件事有我的责任,我很抱歉……”
简厌摇摇头,“怎么会是你的责任?别放在心上了,佟瑞晓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狠绝。”
“他早就知道九襄是男公关,派人跟踪很长一段时间。哪怕没有今天的事,我也逃不过被他质问。”
孟姜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脸色凝重,“他怎么可能找到九襄头上?你跟他说的?”
简厌看到她的表情转变,并不明白其中含义。但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
一丝虚假都无,“我没跟他是,是他自己查到的。”
说完,她忽然神色一凛,意识到这件事不只是表面这么简单,还牵扯孟姜姝的隐私。
心里猛地提起来。
佟瑞晓能查到九襄,就说明已经找到了天上人间这个地方,甚至于连自己那天的行程都透彻。
而自己当时,一直和孟姜姝呆在一起。
变相地说,孟姜姝的踪迹也都被佟瑞晓派人查得清清楚楚。
这对一个商人而言,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你的行踪被人暴露了,宴会结束我就去彻查。”文尧对着孟姜姝低声道。
他漆黑的眸子里笼罩一层阴翳,阴沉地几乎要滴出墨来。
孟总身边接触太多不能控制的人,短时间很难知道是哪个泄露的信息。
女人点头,叮嘱一句,“这不是小事,要逐一排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虽说佟瑞晓有能耐,但想查她要她命的人那么多,那些人都没能找到她在公司外的具体行踪,他是怎么做到的!
公司有内鬼,还是她身边有内鬼?不论哪一个,都足够她引起重视,身边这批人必须要换掉。
另一边。
宽大的商务车上,俊美青年双手捏紧,刻意让自己放轻松,可脸上仍透出不安的神情。
他时不时焦虑的抬眼望向窗外,感受到身旁的李助理一直盯着他,片刻不曾松懈。
就在他低下头时,听到了车门滑动的声音,有光亮照进车里。
他的心因为惊慌而剧烈跳动。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阳光。
他忍着惧怕抬起头,看到了会场上的那个姓佟的男人、金主的丈夫。
对方目光平淡地睨着他,整张脸因背光而笼罩在阴影里。身影遮天蔽日,仿佛一尊面无表情的冰冷雕像。
几秒后,才听到温润的声音问:
“等很久了吧?”
他吓得结巴,“没……没有。”
佟瑞晓坐进最后排的真皮软长皮椅,瞥了一眼第二排右侧单人靠椅上的说话磕巴的青年,启唇一字一句平淡:
“你是山城人,原名程九乡,母亲早亡,父亲嗜赌成性被人打死,还剩一个姐姐但断绝关系了,是吗?”
对方一听自己的底细全被扒光,后背绷紧,脸色一瞬间煞白如纸,猝然回头,“你怎么知道的!”
心如惊雷大作,紧张的嗓子都哑了。
他从家乡出来之后就一直用艺名生活,身边的人都很少有知道他背景的,这个人怎么知道的?太可怕了!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李立在一旁按住他的肩膀,手指用力,压低声音威胁。
“李助,你这样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刑讯逼供呢。”佟瑞晓幽幽的说。
李立接着就松开了手,有一丝慌张。摸不准此刻佟瑞晓愤怒到什么程度,不敢惹他。
“是我失礼。”
佟瑞晓手支着头,“程先生既然不反驳,就代表默认我说的话正确。你也别害怕,我就是想跟你聊一聊。”
那“聊一聊”三个字轻轻地,却含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戾气。
九襄身体隐隐发抖。
“为什么去天上人间做招待?”
他的回答简洁,带着一丝惶然,“……来钱快。”
“来钱快,有多快?”
男人似乎很感兴趣,忽略他眼底骇人的黑沉,就仿佛只是陌生人之间的交谈。
九襄讲不出来,“这……”
佟瑞晓按住左手虎口处,又问:“好,那换个问题。我妻子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
青年犹豫着,最终迫于恐惧说了实话。
“三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