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
九隐扯着嗓子喊着,脚下的步子也丝毫不敢怠慢跑到青荷旁,而青荷也是一脸惊恐的直起身子在九隐的搀扶下向外围移动。
求生的本能让她忘记了自己小腿的疼痛,拼命地想要离开这里,二人停在一棵大树之下,青荷查看自己的腿伤。
她的一只小腿已经完全消失,而伤口处的灼烧还在向上延伸,青荷一咬牙用刀切掉灼烧着的肉才使其停下。
等回过神来,二人一齐回头看向后方,那是刚刚李阿古所在的位置,此时已经被一颗巨大的白色山羊头骨所取代。
头骨嘴部张开,黑中透着紫色的脓液在每个孔缝里不断扭动,细长的丝状物在两只空洞的眼眶之中向上蔓延生长。
夜里的风穿过头骨之中的空洞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而在这呼啸中还掺杂着骨头开裂的碎裂声。
“那是山羊吗?”
青荷瞪大眼睛看向远处黑白掺在一起的奇特物件,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疼痛。
“我不知道,他没说过自己还留着后手啊......”
九隐不比青荷知道得多,不过作为神官主办,他还是要比对方更镇定一些,但经验告诉他眼前的李阿古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人了,趁早躲起来才是上策。
“陛下,走吧!”
黑甲兵衣服被汗水浸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握着长柄兵器的手不停哆嗦着。
“呵呵呵,哈哈哈哈!”
大笑从身后传来,黑甲兵一脸惊恐地回头看去,卫琼此刻像是着了魔一般大笑,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球随着笑声膨胀,下一秒血便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陛下,你,你怎么了?”
黑甲兵声音颤抖着问道,卫琼现在的模样看上去比外面的怪物都要惊悚。
“你没看见吗,老母来了,老母来了!黑山老母降世!我要永生了......”
卫琼猛地跪在地上,两手颤巍地在空中抓向门外的巨型羊头骨。
黑甲兵被卫琼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有些迷糊,看看门外又看向卫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陛下,虎子死了,咱赶紧走吧。”
黑甲兵顾不上再多,一把抓住卫琼的手臂想要把他拖走,但没想到往日娇嫩的皇帝此时像是一尊石像一般,黑甲兵使出全力也拖不动他。
“六黑阵,大虎,用六黑阵......”两眼无神的卫琼喃喃道。
“虎子死了!陛下!该走了!”
黑甲兵想要喊醒对方,但不管如何叫他都是无济于事,想了想,黑甲兵一咬牙松开了抓住卫琼的手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但紧接着一把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黑甲兵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动手的人,正是卫琼。
“大虎,二虎......还有他们三个,还差一个,还差一个,对,我!”
卫琼音量突然升高,一颗眼珠从眼眶滚落下来,而下一秒卫琼将长枪对准自己的腹部扎了进去。
疼痛瞬间袭来,卫琼也随之清醒,而他恢复正常的第一件事便是拔出肚子里的枪头。
“哎呦,大......大虎,我疼啊......”
卫琼跪在地上,两手捂着身上的伤口,但血液还是大股大股的向外喷涌,很快血迹浸染在土地上。
白色羊头骨仍在不规则的运动着,但很快一个瘦长的黑色人形的躯体从骨头口中分离出来,站在头骨身旁,身子折成一个“<”形。
“陛下......”
那身影斜着身子站在原地,像是头的部分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卫琼,发出了扭曲的声音,这是蓝甲兵的声音。
卫琼吃力的抬起头看向瘦长身影,对方意识到卫琼在看自己瞬间便移动过去,贴在了他的身上。
卫琼被吓得哇哇直叫,但嘴巴一出声,腹部伤口便撕裂一般疼痛,卫琼只觉得自己要疼昏过去,推开蓝甲兵的手越发无力,只能看着自己被身上的黑影慢慢吞噬殆尽。
山羊头骨的动作还未结束,完整吞噬了卫琼的蓝甲兵跌跌撞撞的地走了头骨旁,一跟头又栽回了它的嘴里。
而刚刚从眼眶中生长出来的细丝此时也有了动作,丝线不断延长来到已经咽气了的黑甲兵身旁,一番捆绑后拖回来嘴巴里。
像是一只饥饿的野兽一般眨眼间吞噬了三人。
但它仍旧没吃饱一样,细丝向四周不断张扬着,向下扎进土里吞噬虫类,向上撩拨着空中的鸟儿,左右的细丝捆绑着周围的树木与房屋。
伴随着尖叫声,一直躲在屋子里的百姓也被一个个拖了出来,像是一颗干枯的水果一般被瞬间吸食殆尽。
“大人!”
青荷见状再也待不住了,李阿古此刻竟然开始了无差别攻击,原本他们几人在外面闹得动静已经很大了,村子里的百姓根本不敢出门。
但没想到这反倒让他们成了笼中之鸟。
九隐拉住想要冲出去的青荷,他俩身上伤的不轻,现在冲过去估计会落得跟卫琼他们一个下场。
“让剩下的村民出来,跑!”
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更为重要,九隐看着身后还未被黑色丝线所影响的房屋,拉上青荷跑了过去。
青荷瘸着腿一家一户的拍门提醒,起初几家人还不敢出来,但看到巨大头骨生出的丝线后也不得不拉着一家几口跑出来。
九隐则是飞速用稻草编织着稻草人,小人一落地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喊叫提醒。
二人的努力也算是起了很大作用,村子里九成的百姓都成功跑了出来,直到看见李阿古身上的黑色丝线不再向外蔓延,九隐众人才停下脚步。
“哎呦,高人!你救了咱一家人的命啊!”
刚脱离危险,一个老汉便拉着自己的孙子跪在地上跟九隐磕头,随后又有几个人效仿着跪下来。
九隐也无心再管他们,一屁股坐在地上,跟青荷互相治愈伤口。
一村人窝在村子外的一块土包上一夜都未合眼,等天破晓,挥舞了一夜的细丝像是困乏了一般慢慢收缩,直到完全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