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楼很明显地突然脸红了,那程度就连风影也看清了。
“你不是真的好男色吧?”风影一个激灵,整个人无比清醒过来,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好你个大头鬼!”萧小楼直接把甜嘴糖果子整袋一把塞到他怀里:“你尝尝这个!合不合你的口味。我看你平日喝药之后都爱嚼这些个小女娘们爱吃的点心,就给你买了几个。我……我刚刚就是好奇,你说你一个王爷,一个大老爷们,没事睫毛长那么长还那么卷做什么?比我姐姐和唐妹妹的都还要更象女娘!”
“你问这个我倒是知道!水王妃——就是柔儿的亲娘,她说我娘怀我的时候,天天吃田螺,天天吃,所以我眼睛又大睫毛又长,所以水王妃也照着这样吃,我跟你说,我王妹的睫毛也是象我这样的……”风影说着说着,笑容慢慢就淡了下来。萧小楼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是不是又痛了?”他看到风影的脸色就开始变了。
“还好!”风影说。一想到水柔柔,他的心就开始翻腾,那些从前过往岁月里的点滴就会涌上心头,那有毒的蛊虫就在他身体内翻江倒海撕扯他的记忆和血肉。萧小楼懊恼道 :“都怪我,不该招你!”他自责极了,用手扇了一下自己的脸。“哎——”风影想拦住他,没拦住,萧小楼那白晳的脸上就五个浅红的印子。“你这傻小子,你还真对你自己下狠手啊?”风影笑得不行,这一笑,便又觉得没那么疼了。“哎——不疼了!”他说。
“真的?”萧小楼笑了:“是不是真的?”
“真的!”风影的脸色果然没那么白了,他确实是没有之前想到水柔柔时疼得那么厉害了。
“如果是真的,你下次痛的时候,我就扇我自己一个耳光,这样你就不用受苦了。”萧小楼认真地说。
“你是认真的?”风影有些吃惊地问。
“真的,我扇我自己有分寸不会太用力,但是你痛起来那个样子让我很担心,比我自己痛还痛。比我扇自己耳光也更痛!”萧小楼想都没想就自自然然地说出来心中的所想。
风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回真的确定你,好男色!”萧小楼扬起手来,却只是将他的身上的毯子再往他颈窝处拉上去一点点。“你昨夜有一半时间都在发噩梦,你要不要多睡会儿?我们不着急赶路,慢慢走,你千万不要逞强,几时累了我们就歇着,北域在那儿它又不会跑,也不会变得更远!”他其实想说的是:最好一辈子也不要走到北域,他很害怕真的走到北域风影就真的完全地倒下去!就象那些长年征战在外的士兵,如果伤了病了痛了,但凡还想着要回自己的故乡的,能拼命往回赶的,多半都能撑到最后,最后咽气时总是在目的地快到或已到的时候,他是真的怕!因为他在风影作出让水柔柔成亲的决定,再到送水柔柔上花轿,以及亲眼看到司仪唱礼看水柔柔拜堂,都觉得风影太镇静太安静了!那种静有一种幻灭!一种绝决!一种死意!风影在出运城之前,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他的任何想法。但从刚才说到王妹的时候,他那种一下子就索然或萧瑟的神情,说他不在意,说他舍得,鬼才会信!
适才风影说得极认真的那句话让萧小楼确实有点心虚了。
自打娘胎出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自在,他萧小楼居然也会有不好意思的一天,说出去连他亲娘老子都不会信!但是他刚才是真的脸红了。而且他自己才知道,他是真的不止是说说,他就是下意识不小心把心疼他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与他比起来,风影从小到大承受的东西太多了!风影刚刚说他娘怀孕的时候吃田螺的民间小妙招,其实小时候萧小楼也听太奶奶萧太夫人说过,所以他知道风影就是在说他小时寻常所闻,但是,风影说起亲娘的时候,他萧小楼想到的却是:风影小时候得多孤单啊!六岁父母双亡被水王爷领回水王府去养着。虽然说水王爷将他视如己出,但哪里能一样呢?更何况,他那个时候还没玩伴。永宁公主是风影十岁的时候才出生的,再说刚出生时也不能陪着玩呀!他有一个双胞胎姐姐陪着,还有父母双亲陪着,即便如此,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无聊,风影多可怜啊!怪不得他做任何事都思前想后,而且总是先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去让店家送点吃食到房里来!我肚子饿了!你怕是也饿了!”萧小楼的肚子在唱歌了,正好缓解他刚才的小尴尬。
风影看了看窗棂间射进来的阳光说:“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天气这么好,不必猫在房间吃,还是下楼去吧!沾沾人气!”
“不行!”萧小楼一口回绝。他不想让风影听到外头的人议论水柔柔袭了王位正往北域赶路的讯息,风影哪里知道他这个心思,当下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是要把我当内人养起来么?还限制我的自由!”萧小楼脸都急白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好看的,我昨天去采买药材的时候就看过了,索性呆会儿出了城去到郊外,让你骑马走,你可以活动一下身子还可以看看风景!”“好——吧!”风影犹豫着但还是答应了他,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但他对自己好是真心的,只不过,是不是好得有点过了?这孩子,不是真的有那什么癖好吧?不至于吧?没听雷爽提过啊?不过这种事,估计要真的有,雷爽也是不知道的,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情中人!
萧小楼看风影狐疑地望望自己,眼急脸白地解释:“王爷!你不是真的以为我有那什么吧?我没有!我对天发誓!我喜欢女人!真的!我不喜欢男人!您放一万个心!”风影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公子也有说不清,害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他就是觉得萧小楼好玩,他心无城府,又不象兵士们和侍卫们,个个在他面前噤若寒蝉,难得有个人陪自己一路北行打发时间,还那么真心实意地照顾自己,最重要的是,他还真不相信,以梅笛和萧西月的家教,会养出一个有断袖之癖的怪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