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声声质问听在扶着季墨的李瑶光耳中,看着眼前情形,看着固执的徐成风等罪魁祸首,望着沈越的处处维护,很是疲惫的李瑶光不觉感动只觉好笑。
而一直不错眼盯着她看的季墨,见危机已除,明明不是很累,却故意如娇花般无力的依靠着李瑶光,见她眼底闪现的厌恶,对自己又并不排斥,季墨暗搓搓的满心满眼都是欢喜,挑眉看了眼气急败坏的某人,自是乐得看某人的彻底出局。
面前沈越一声声暴躁喝问,并未让徐成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是一副为君好的模样,依旧梗着脖子,挺直胸膛,坚持自己的思想诡辩。
“君上如此,越发证实此女擅弄虚魅惑,您喜她宠她,自是看她样样都好,您年少慕艾哪里知道妖女之狠,不过是在您面前装像罢了,由此可见此女所图甚大!还请君上明心明目,明辨是非才好。臣下与诸君都盼君上安好,天下太平,此女可控鬼神乃众臣下亲见,乃天下百姓亲见,君上您若一味护她,与昏君何异?叫天下百姓作何想?君上,乘风不怕死,只怕您被妖女所惑,蒙蔽心智,一步踏出,万劫不复啊。”
与此同时,自知今日所举惹怒沈越,自己乃至身后整个家族怕是都在劫难逃的一众,决定放手一搏,纷纷附和。
“是呀,君上,我等也都是为了君上分忧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如若不然,我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何必冒着君上您震怒的风险痛下杀手呢?不过是为了君上,为了这天下百姓,为了万万黎庶的将来才不得已而为之。”
“君上,妖女出世,祸乱人心,京都内外都传遍了,我们都是一心为君分忧,毫无私心呀君上!”
“君上便是震怒,您再气,要杀要剐都随您,我们一心为您,才明知此举不妥,会为自己与家族惹来横祸也要动手所谓何来?臣等不过是为了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这才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是君上,臣下真是一心为您呀。”
“是呀,君上,妖女不除,国将大乱,以至朝廷根基不稳,您此刻还未登基,在这节骨眼上,万不能出一丝差错,为平民心,为堵天下悠悠众口,臣等今日所为又何错之有?”
“哈!哈哈哈!”,沈越都被眼前这群无耻的家伙给气笑了,“好一个一步踏出万劫不复!好一个一心为我!好一个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好一个为堵天下悠悠众口!你们,你们真是好呀!”
不想这群不要脸的货纷纷拜下,俯身附和:“臣等不敢,臣等一心为了君上,为了陛下您呀!”
沈越气的一手按在心口,只觉血气翻涌,再看向人群之后浑身浴血的心爱人儿,见对方满脸厌恶看都不看自己,沈越满心绝望,痛苦的闭了闭眼。
恰是这时,那该死的徐成风再度出口。
“君上,您便是要发落,也得许臣等一个自辩的机会,叫臣等死的心甘情愿吧?如若不然,您便是不在意臣等一干性命,也得想想外头百姓作何感想,如何看您。
您身负天下大责,总不能打下这天下,又弃整个天下于不顾。
您不若且听听那些人证,听听外头的百姓如何说,如何评,便是真要发落臣下,臣等也想听听百姓所言,看看他们是维护妖女,还是觉得臣等做的一切是否正确。
即便是死,臣等也要死的堂堂正正,明明白白,臣等一心为了君上,自不能让君上落得个狡兔死足狗烹的恶名,还请君上召人证,通百姓,当天下公审,定妖女何去何从如何?”
时至今日,到了沈越这个地位,本以为可以随心所欲,结果不曾想,便是想护心爱之人都如此被动。
面前这些人着实该死,杀了不可惜,可他能就地一杀了之吗?不,不能,他们身后牵扯实在太多太多,如今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得慎重。
可放纵这些人继续胁迫自己吗?他又觉得好不甘心,凭什么委屈了自己在意之人,他们还能全身而退?那他打下这天下又有何用?又有何乐趣?
沈越左右为难,视线掠过碍眼的季墨,看向人群中仿佛与自己隔着天堑的人儿,努力压下心疼心慌,颤着声,抖着唇,就仿佛是生怕惊走了李瑶光般轻声问:“瑶光,你怎么看?”,眼中满含期待。
其实依他来看,便是为堵天下悠悠众口,为平心她被污的妖女之名,还她清白,他是希望她应下的。
“我怎么看?”,李瑶光不由嗤笑。“我怎么看重要吗?你们会听吗?”
沈越心如刀绞,颤着声,“瑶光你别这样,你若是不愿……”
“不,我为何不愿?我李瑶光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百姓,对得起朋友,无愧亲人,我怕什么!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怎么颠倒是非黑白?倒是要看看,难道这天下之人的心就全是黑的?我是人是妖,是好是坏,难道真就是你们片面之词恶毒用心能评定的?还有什么所谓的人证?我倒是要亲眼瞧瞧,到底是何人能证我是妖!”
李瑶光字字铿锵,一点不惧,说话的气势节节高涨,倒是让季墨越看眼睛越亮,他鄙夷的扫视过眼前众人,包括沈越,冷笑一声,趁机一步上前,紧握住李瑶光的手满目深情。
“好,说的好!瑶光,无论你是人是妖,无论你是好是坏,无论此番是生是死,无论上天入地,我都陪你。”
“大哥!”
说实话,在爹哥语气铿锵,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是非对错,坚定站在她这一边,目光深情的朝着自己盈盈看来时,说不感动是假的。
低头看了眼紧紧包裹住自己小手的修长大手,感受着上头传来的温度,眼前的俏面染血的爹哥,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入了她的心房。
李瑶光重重点头,另一只手覆盖在了季墨的手上,大手小手层层交叠,“好!无论生死,上天入地,我们都一起!”
只是两人携手并肩齐赴战场的默契模样,看的沈越心里发堵,再看二人紧紧交叠在一起的手,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某人的心。
沈越只觉五内俱焚,声声呕出一口血来又被他倔强的强咽下去,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他转身挥手下达命令,急于逃离的狼狈步伐都带着踉跄。
一方有心,一方有意,既要天下所证,也不必另外寻找地方了,就在宫廷午门口,沈越带着一行登上了城门。
沈越下令,召来手下所有此刻身在京都,跟着他南征北战立下过卓然功勋,份量极重的文武心腹。
徐成风,崔氏、周氏、还有黄丽瑾自然也不甘示弱,忙把早就四处收罗准备好的诸多人证急速带来,除此之外,更是派出人手四方联络,不惜一切代价的拉拢与他们相交要好的姻亲故旧,各方朋友。
与此同时东城门外,大军归来,得了消息等候在此的尹婶子也与升官发财的丈夫尹叔会合。
也是巧了,尹叔与高大幺兄弟等一众故人,因李瑶光的缘故都在已经身居高位,战功赫赫的程塑麾下效力,今日自是同归。
得亲人迎接,众人不慎欢喜,尹婶子看到丈夫又喜又急,不敢耽搁,忙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知丈夫。
尹叔一听也跟着慌了,忙带着妻儿找到自己的上峰高大幺把事情这么一说。
紧接着高大幺禀告程塑,当程塑从悍将高大幺口中得知自家孩子遇到危险,命在旦夕的急信后,哪里还顾得上大军不进城的命令,立刻带着这方人马纷纷朝着宫门的方向飞奔涌来。
心急如焚的程塑,飞奔的一路甚至已经做好了叛变主上,今日身死,也要与敌同归于尽的最坏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