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的倒痛快！”闻人伯康盯着地上的尸体，心中依然不能平愤。
眼见老王爷一死，原本还想挣扎的淮南军立刻投降。至此淮南境地完全被闻人伯康的玄甲军收入囊中。
“侯爷不愧是大夏战神，这刚踏平沈赵两家，又连夜赶到这偏远之地。真是兵贵神速。”宣平和庐阳一北一南，离得并不近。叶然是真心佩服这位老将。
闻人伯康消失的几日正是收到江羡的圣旨，私下秘密前往沈赵两家，安排心腹将他们扣押花都。他自己则另带一队人连夜往淮南赶去。
不亲眼看到老匹夫被收押，他怎能安心！
闻人伯康看了一眼叶然，没有再说话。
承光殿：
“陛下，江允曦已经把劝降书送到老淮南王手中。”陆嘉柔其实并不是喜欢在人前落泪的女子。
可有时候，女人的眼泪确实是一种无声的利器。
“劝降书？”江羡诧异道。
“只怕是晚了。”闻人伯康已经提着大刀策马赶去了。
“难道老王爷已经北上了？”陆嘉柔费尽心思让江允曦写家书，就是想让他从此事中脱离出来。她不想他左右为难。
虽然武安侯以礼相待，可真要发起战争，只怕先死的是身为人质的江允曦。
江羡看了眼天色，日出东方。
“你今日看好江允曦，切莫让他做出傻事儿。”
“至于创办女学的细节，朕改好后再交与你。”
陆嘉柔点点头，心里却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测。
秋日的正午，阳光还带着热意。
“陛下，该用膳了。”
江羡听到小来的声音，手中的笔又一连唰唰唰写下几个字。桌子上的几摞奏折几乎有半米高。
秋日干燥，江羡又不喜铺张浪费。承光殿的膳食一向是清淡简朴。
江羡喝了一口雪梨汤，舒服的眯起眼睛。清甜的味道一下就抚平她劳累一上午的五脏六腑。
“陛下！陛下！”
小来焦急的声音忽然闯入耳中，江羡还未睁眼。便感受到鼻腔中有液体流出。她皱着眉头睁开眼睛，豆大的鼻血瞬间滴落。
江羡一把接过小来手中的锦帕擦拭。
小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殿内传来熟悉的两道声音：“陛下！”
“司南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才不过几日，程诗颜和司南便熟络起来。竟然一同来承光殿。
江羡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要回寝殿内照镜子。
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人前流鼻血，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为情。
可是她低估了程诗颜的敏锐。小丫头不趁着她用膳时来，还真找不到江羡。
“你流鼻血了？”程诗颜快步上前，将司南隔在身后。
江羡眉毛微蹙：“还好。”偏她今日穿的是月白色宫装，一滴鲜血落在织金交领处，分外显眼。
“陛下，还是让臣妾替你看一下。”程诗颜拉住她手腕要把脉。
江羡听她说的正经，遂放下手中帕子。血已经止住了，瞧着程诗颜的反应，她脸上应当是没什么不妥之处。
“放才司南在来的路上，正碰上汪总管提着食盒往回走。”司南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语气微妙。
江羡神色微僵，她这是补过头了。一上午都待在偏殿，竟然不知汪明礼来过。
“陛下，这几日膳食需要清淡些。虚不受补，最伤身体。”程诗颜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
她随便交代了几句自己近日学医心得，又匆匆离开。
临走之前，司南还特意表明回头会向沈晏嘱咐一番，就差没明说了。
江羡：“。”
秋风徐徐，海棠树上最后一片叶子也掉落了。
沈晏把玩着手中玉环，望向窗外：“事情都办妥了？”
屏风外人影俯身道：“请主子放心，一切都按照您说的办妥了。”
沈晏点点头，老淮南王诡计多端，从淮南到花都一路上难保不会有差错。
他知道江羡做事讲究章法。即使是闻人伯康在场，也最多就是砍下那匹夫一条胳膊。留个性命当堂对簿。
本来江允曦是给他一条生路，可他偏偏要走造反这条路。
但凡对江羡有威胁的，沈晏岂能放过？
小皇帝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他舍不得让她脏手。
屏风后的人又开口道：“属下无能，只想留在江允曦身边混吃等死。”
听到这话，沈晏才从窗外收回视线，盯着屏风道：“怎么，你不愿意回来？”
叶然察觉到沈晏语气不悦，赶紧跪下道：“属下该死。只是多年没有按时训练，属下早已不是当初的能力。若日后主子还有需要，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你走吧。”既然心不在这里，沈晏也不愿多挽留。
“多谢主子！”叶然连磕了三个响头。
汪明礼看着那个如释重负的身影，不免唏嘘。
若换作从前，沈晏可从来不会放他走。起码得把一身的功夫废了。自从与小皇帝接触后，还真是换了性子。
这叶然也真是，在江允曦那个落魄王爷那里待着，还不如回来当沈晏的左右手。汪明礼只替他可惜，不会真是心生愧疚吧。
叶然如何不知，江允曦如今是落了难的凤凰不如鸡。即便他与江羡乃同姓兄弟，会饶他一命。
可之后如何，只能看个人造化。
他知道自己应当回到督公身边，只是不知怎的。突然想到那个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小王爷，一夜之间，他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应该留下。若说愧疚，他还真是一分都没有。这些年在淮南王府待着，他比江允曦还了解，那个老匹夫伪善的面孔下藏着怎样一副坏心肠。
他留下来，就算是江允曦生气时想找人吵架，还有他这么个熟悉的人在。再说潇洒这么久，真回玉春殿，他怕自己还真不适应。
老淮南王是死有余辜，可江允曦实在可怜。至于真相是否会公之于众，他无所谓。
“周大人来了。”
“嗯，小来公公近日可好？”
小来笑着点头，引着他往观鹤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