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丘界,十方城,凌碧峰,荒磐殿。
冬涉川听到夏织秧喊自己的名字,有些意外。
他默默的把面具摘了下来。
阿喜见他真容,似乎有种难以言表的痛苦,向他问道:
“你就是冬涉川?”
冬涉川俯视着,向它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水,望渠冬涉川。”
阿喜回头看了看夏织秧,此时它的表情又恢复了常态。
当了帝君的丑石,也终归是丑石。
这是它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他笑着向夏织秧道: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输了。阿苦竟然骗了我。它明明说你爱慕的不过是个总被人欺负的凡人。看来我阿喜,注定是个笑话。就算今日当了帝君,也是个笑话。”
阿喜唤出法身,那巨大的威势把两旁的石头人都震倒了。
冬涉川不想再给它机会作怪,索性将平澜剑祭了出去。
那平澜剑也感受到了先天一炁,又刚猛厚重了些。
阿喜见来势汹汹,似乎有些满意。
它对着平澜剑,将法身高举,巨大的威势突然卸了下去。
那样子像是一心求死。
夏织秧见它如此,往事历历在心中翻涌。
这阿喜曾经跟她久经沙场,在九界混战的时候立下过汗马功劳。
它身上的伤痕基本上都是保护夏织秧所致。曾几何时,有阿喜在,夏织秧确实有安全感。
见平澜剑逼近,夏织秧往前一扑,挡在了阿喜面前。
阿喜见夏织秧竟来救它,脸色瞬间就变了。
“女帝,你让开。”
冬涉川怎么也没想到夏织秧会冲过去为那石头人挡剑,再想阻拦已来不及。
夏织秧看了眼荒芜的荒磐殿,再也不会有过去的热闹非凡,这一切都结束了。
她闭上眼睛,等着一剑封喉。
结果这平澜剑一见是刺向夏织秧,立刻幻化成千丝万缕的藤条,扑在夏织秧身上,将她缠了起来。
夏织秧感觉到藤条上的灵力竟有些熟悉,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心道:这来自仓木界的力量,竟然也在帮我?
冬涉川也正纳闷,就见一根根藤条向夏织秧的头上攀附而去,缠住那几根七色灵羽,慢慢将其一根根拔了出来。
那夏织秧浑身一震,终于又恢复了自由身。
冬涉川见压制她的羽毛已除,开心道:
“秧儿,你……”
夏织秧手一挥,直接把冬涉川从半空中打了下来。
“我说过,秧儿也是你能叫得?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在岩丘放肆!”
冬涉川一口气闷在心里:
秧儿,你怎么敌我不分呢?
夏织秧回身,面相阿喜。
阿喜不敢看她,腿一软跪了下去。
“女帝,为何救我?阿喜十恶不赦,不值得你这样做。”
夏织秧看着阿喜,心中五味杂陈,她怒道:
“阿喜,你确实十恶不赦。我是不该救你。可你若再死了,我岩丘还有什么呢?”
阿喜此时也感到非常难过,可它却无法表达。
“女帝,给我个痛快吧。我不想羞耻的活着。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配得上你。若再配不上你,我希望自己不要再有这份野心。像老辈子他们一样,经年累月守护岩丘便好。”
阿喜说着,把自己的法身举在面前。
夏织秧一看,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知道阿喜小时候,就是这样长大的。只要一做错事,它就把法身拿出来,不是被打,就是被罚在太阳底下暴晒。
现在看着阿喜还是如此,就知道它曾经经历的生活对它的影响有多大。
夏织秧转头擦了擦眼泪道:
“阿喜,把法身收起来。从今往后,没人能让你再把法身拿出来受罚,即使是我也不可以。我虽从未对你动心,可也从未看不起你。以后你也不要再自轻自贱。你曾经是岩丘的支柱,我希望你以后还是。”
阿喜听了这番话,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它收起法身,迟疑道:
“女帝,我如此对你,你还愿意相信我?”
夏织秧娓娓道:
“我愿意再信你一次。这是对我的惩罚。我自己也有过错,不能全由你承担。但这次过后,你若再为所欲为,别怪我不念旧情。”
阿喜赶忙磕头,连连称是。
夏织秧不耐烦道:
“我说了,这些人间的繁文缛节,以后都去掉。跟他们好的学学,这些迂腐没用的就不要学了。”
夏织秧看了看受伤的丁若瑜,对阿喜道:
“去,把她扶起来。”
阿喜把丁若瑜扶到夏织秧身边。
夏织秧看了看她的伤势,推手将一股灵力从她小腹送了进去。
“灵使,没想到你的心上人竟然是他。此人极其让人厌恶。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总之还是要擦亮眼睛,别被他蒙蔽。”
冬涉川听懵了,赶忙起身解释道:
“女帝,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她……”
丁若瑜见他手忙脚乱,拦住他道:
“你别再辩解了,是本使告诉女帝的此番来意的。”
冬涉川一听,明白了这是帮丁若瑜隐藏身份的托辞。他怕夏织秧误会,继续道:
“唉,女帝,是她倾心于我,我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我还是会打赢擂台迎娶你的。”
冬涉川说话时,并没注意到丁若瑜表情的变化。
此话一出,聊苍在内中道:
“朋友,你这可是杀人诛心呀。你明知道那凰鸟真心对你,到底要伤人家几次?”
冬涉川向内中道:
“她永远都是我师姐,我既然无法给她更多,不如让她死心才好。”
夏织秧走到丁若瑜身边,见丁若瑜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安慰道:
“你看到了?这就是你心上人说的话。你刚才为了救他以身犯险,也是痴情。看看他如何待你?看来你未必在他心上。”
丁若瑜听夏织秧这是话里有话,冷冷道:
“女帝,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告辞!”
夏织秧见她要走,扔下话道:
“灵使,请你带话给二尊。岩丘和穹羽一向交好。岩丘更是派出了最好的老辈子在穹羽擎天。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日后再来犯,我定要跟二尊讨个说法。”
丁若瑜听完,回眼看了看冬涉川,化成凰鸟飞走了。
阿喜见夏织秧如此说,跪下道:
“启禀女帝,此事无关穹羽二尊,都是我和玄鸟密谋的。”
夏织秧一听,心中已明白了几分。
“料你也没那么多心机。看来是被玄尊这老东西利用了。这万年的老狐狸,早就觊觎二尊之位。如今竟想用岩丘做踏板,这笔账本尊早晚跟他算。”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喜,训斥道:
“不是让你不要跪了吗?”
阿喜赶忙起身,立于夏织秧一旁。还没站稳,夏织秧便发问道:
“还有一事,你从实招来。阿苦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