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从武压根不相信他们会放过自己,但看见对方要改用刀了,心头还是不由一紧。
他现在是坐倒的姿势,双手被反铐在背后,尽管身体已从麻痹状态恢复了很多,但面对正刺的刀,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
而且,除了莫扎特,还有三个身手远强于张龙马鸭的大盗在旁边,实可谓: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他知道,自己唯一的生路就是夺枪,所以刚才一直观察着莫扎特手上枪口所指的方向。
只可惜,这厮上膛的动作太标准了,枪口不是向左就是朝下,没有一刻对准过自己。
无言看着李从武,莫扎特眼中杀意渐盛。
“呵呵呵呵…道心已破,你废了!”
李从武眼中精芒暴射,直刺莫扎特心灵的窗户,笃定道:
“你推翻了自己,连自己都骗,违心违己,自取灭亡。
“已有取死之道!”
莫扎特浑身一怔,内心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开第九枪,改用刀,那以前信誓旦旦说的“从不食言”就成了屁话;以后每次许诺,恐怕也会想起今日之事。
世间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
有些事是永远放不下的。
可如果不杀这个该死的语文老师,导致千辛万苦搞出的行为艺术失败,被华夏通缉,怕是也会悔恨一辈子。
而且,他在组织中只是二把手,威信远不如宋徽宗大,估计真要放人,旁边三个小伙伴也不会答应的。
果然,见他迟迟不动,米开朗基罗皱起眉头,沉声道:
“I'll do it.”(我来吧)
说着,就伸手想拿回自己的匕首。
莫扎特左手一紧,愤怒地推开了他,接着将那把“罪魁祸枪”重重砸了出去,把刀换到右手,朝着李从武走了上去。
李从武瞟见那把手枪摔在左侧凹凸不平的碎石地上,距离至少有五六米,想赶在莫扎特之前拿到是不可能的。
他当机立断,双脚蹬踢地面,推动身体朝后挪移,奋力远离莫扎特和寒芒闪动的利刃。
地面的石头硌出阵阵疼痛。
但他不敢放缓一点速度,不顾一切地后退着。
然而,莫扎特稍微加快脚步便赶了上去,俯身扯住李从武的小腿大力后拽,膝盖趁势压上,右手抬起正握的匕首,便要朝李从武毫不设防的心脏处扎下!
“噗~”
一簇血花绽放,染红了李从武小半张脸。
三分愤恨、三分狠厉、四分惊疑不定的表情在莫扎特脸上凝固,他的左眼眶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窟窿,看起来诡异可怖。
子弹是从他右耳后侧射入的,然后打爆左眼球穿了出去。
举起的匕首无力落下,随他一起歪倒在李从武身侧。
啊这?
啊这??
啊这???
另外三位艺术家集体震惊,足足被硬控1.5秒,才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事。
竟然是地上那把瓦尔特ppq……走火了!
这他妈?!
之前八颗子弹打不出一个响屁,这第九颗子弹又行了?
难道是枪的撞针有问题,被莫扎特用力一摔,矫枉过正?
可是,刚摔在地上的时候你tm不走火,等莫扎特追着龙王爷挪到枪口所指的方向,你再不偏不倚,一枪爆头?
您礼貌吗?
古灵精怪枪?
啊幽 嘛泽法克 凯丁 谜?!!(开什么国际玩笑)
脑海中疯狂喷涌的十万个为什么,又硬控了他们1秒。直到发现李从武已经连滚带扑地冲向了那把枪,他们才被刺激得回过神来。
米开朗基罗反应最快,脚步一动,身形朝李从武急奔过去。
另外两人,一个拿出电击器,一个拔枪上膛。
李从武知道自己在与死神竞速,发疯似的朝碎石地上一扑,在往那把翘着头的枪上翻身一滚,用背后的双手将它抓了起来。
前一枪的动力已经让后一颗子弹自动上膛。
李从武只在刀子岭玩过匣子炮,从没认真练过,毫无枪法可言。不过,他玩吃鸡也没认真练过枪法,这并不影响准头。
听见近在咫尺的急促脚步声,李从武就像第一次玩吃鸡一样来不及多想。
他急急侧身折叠双腿,把屁股和枪口同时调整到对敌方向,扭头一瞥,全凭感觉甩枪射击。
米开朗基罗几乎已经到了他跟前,但还是慢了一步,只能凭着下意识的反应偏头一避。
“噗,噗!”
一枪正中面门,爆头击杀。
米开朗基罗此生最后一个念头是:这姿势都tm能开枪?
尸体栽倒的过程中,李从武眼中盲区减少。
就在文森特和达芬奇刚露出的一刹那,他微调枪口,把剩下五发子弹都打了出去。
“噗噗噗,噗~噗”
文森特胸口连中两枪,由于同伴身体的遮挡,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开枪,身体便像遭了重锤击打,踉跄倒地。
此生最后的一念是:龙王……难道不止会用鼠标甩狙?
最后一颗子弹,打在了达芬奇结实丰满的小麦色大腿上。
达芬奇在跑动中跌倒,痛苦地按住血洞,口中发出呻吟。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古灵精怪枪走火到现在,不过短短十秒,她脑子都是懵的,想不通局势怎么会瞬间逆转成这样?
那个语文老师,龙王,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见一个恐怖身影又披着冰冷的月光直立了起来,达芬奇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拼命爬了起来。
算定李从武手里的枪已经空了,她扔掉没有的电击器,踉跄走向文森特,一心只想拿到他手上的枪。
李从武此时血液沸腾,气冲斗牛,不急不慢地走向她,任由她拿起了那把格洛克22。
不知为何,尽管那把枪有一定几率能杀自己,但他就是不惧,浑然不惧。
不知怎的,他还莫名想到一句大学时在楞严经里读过,但没有刻意记住的深奥佛言——
“心随境转,即是凡夫;若能转镜,则同如来。”
达芬奇慌里慌张地举枪对准了李从武。
见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嘴角平淡,她自己竟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感笼罩,身上冷汗直冒,几乎提前听见了撞针再次空响的声音。
顿时,月下江畔,一个无比诡异的场景出现了。
男人双手反铐,傲然而立;女人举枪对准他额头,却慌恐不安。
甚至,她还开口说:
“龙王爷,放我走吧。
“我马上出境,以后再也不来华夏了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还可以给你钱,有一件镇馆之宝我们没出手,千金龙王砚,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拿……”
看着女人失色的花容,李从武毫无怜香惜玉感,想起他们对家人、对自己、对陈小可的所作所为,心中只有六字真言!
“你的同伙刚才没开第九枪,我给你一次机会替他。
“打我的头,我死,你走。
“打你的头,不死,你走。”
啊这!?
达芬奇看着面前压迫感极强的男人,感觉他简直比住过精神病院的宋徽宗更疯。
洞穿她大腿的子弹虽然没有伤及动脉,但现在血流还在,她知道自己怕是撑不了太久。
对于这么难的选择题,她竟然没有纠结太久。
本着“我不可能杀死龙王”的逻辑和潜意识,这位女大盗张嘴将枪口抵在自己颚下,深吸几口气,扣动了扳机。
“噗”得一声枪响,江畔归于平静。
李从武设法打开手铐,然后坐到陈小可身旁,淡定点上莫扎特的烟,吹着习习夜风,静听江水流淌。
这条江,光听响动就知道非常深厚,葬些许人,轻轻松松。
莫扎特四人开车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好“风水”了,带来的东西也一应俱全,不止有结实的大袋子、安全绳,还有从工厂那边拉来的砖石和铁块,重量足够压住陈小可和李从武的体积。
不过,李从武只有一个人,抬不动太重的东西,只能使用比较传统的水葬法。
除了一支录音笔、几张图纸、小几公斤现金和黄金,以及古灵精怪枪和劣质后装弹,江畔和车里的东西基本都成为了随葬品。
李从武仔细检查了埃尔法内外的痕迹,把它开到一片僵尸车很多的失败开发区遗弃,带着陈小可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