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文接受邵剑策反后,他们在市局就沟通好,回到红旗厂,没有特殊情况,不再与调查组直接联系,除非是公开场合应酬。
然而,手中的这封信,却让秋景文无法淡定下来,他觉得既然自己决定要带罪立功,这封信内容还是应该交给邵建处理,毕竟信件中的信息量巨大,另一方面,秋景文也藏着私心,刘砶寒在信件中提及父母作为革命者那部分内容,让他觉得内心有了几分底气和自豪,他原来是个地下工作者后代,这对他少年时加入保密局,从法律角度来说,即使处理,也不会像对待正儿八经特务分子一样。
而在邵剑看来,匿名信指出有代号蝴蝶存在的人,写匿名信的人应该是个敌特分子,而蝴蝶应该是蛰伏小组组长,是整个潜伏小组负责人,如果这两个人都潜伏在红旗厂,他秋景文被策反,经常与调查组联系,肯定要引起特务分子怀疑,是不是秋景文已被公安部门策反?毕竟间谍都不是傻瓜,许多还是精英,像蛰伏小组组长,肯定都是老牌特工,级别也会低。
见秋景文先斩后奏,邵剑自然有些不悦,但他想到秋景文当年毕竟是个少年,虽然接受了培训,但考虑问题还是欠妥。
“秋主任,你有事?”。邵剑几乎是明知故问。
“领导,我有重要事情要汇报”。
秋景文望着邵剑点了点。作为一个普经受过训练的特工,他自然知道不宜主动跟邵剑他们接触,可是事发突然,信息又是如此重要,他觉得邵剑又在红旗厂内,前面也有几次接触,也没有太大影响,毕竟这是和平年代,不是解放前白色恐怖和残酷环境。
邵剑望着秋景文,点了点:“秋景文同志,坐下来说吧,什么重要事情?”。
既然已策反了秋景文,称呼他为同志,邵剑觉得也不为过,再说,如果让特务分子知晓,他邵剑称呼秋景文为同志,那只能说明,秋景文身份没有暴露。
秋景文没有坐下,而是将信件从工具包里拿了出来,直接交给邵剑。
邵剑看了信件之后,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与秋景文一样,他也没想到刘砶寒解放前竟然是党内的地下工作者,后来成了叛徒。与此同时,他也回想起,上回在省厅领导下来召集的会议上,提及刘砶寒这个人身份的特殊,现在想来,这身份特殊,应该就是指这些,只是没有佐证资料。
通过梁大民从魏冬梅那里了解的情况,邵剑也判断过秋景文是个革命烈士或者后代,但他没想到的是,秋景文父亲秋钟景是个有着特殊身份的地下工作者,而且级别非常高。就邵剑想像,如果秋景文父亲,没有因为叛徒刘砶寒出卖而牺牲(他认为应该牺牲了),解放后或者到现在,至少可能要担任省级领导职务,毕竟当时他就是徐淮地区区委书记。而让邵剑更为吃惊的是,信件中还有关于蒋玉萍少女时代可能是个日本梅机关培训出来的王牌特工?
“不可能吧?”。
邵剑作为一个老公安,他一时无法相信蒋玉萍会是川岛英子的日本人,而他从刘砶寒的信件中,觉得刘砶寒是带着忏悔心情,给秋景文写了这封信,不可能故意误导。
仔细看了信件,邵剑再看秋景文,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事实上,刘砶寒被杀一案发生后,到秋景文主动承认是凶手,到秋景文承认自己是代号眼镜蛇的特务身份,邵剑回到市局,与陈盛就认真地研究过秋景文历史与档案,并把这些年秋景文认真工作,积极进步的普通人生活综合起来看。
他们得出结论,秋景文当年少不更事,由于生活所迫,硬是被刘砶寒拉下了水,后来解放了,事实上,他就是一枚断了线的风筝。策反秋景文,也有让秋景文立功成分,而且他们从魏冬梅口中,判断秋景文父母解放前一定是个革命者。
而现在,刘砶寒这封写给秋景文的信件,完全证实了他们当初判断,虽然最终结果,要从进京的省厅警员带回答案,但邵剑相信,秋景文父母是革命者这一点,应该不会改变。
“这个内容非常重要,我一会儿就回市局汇报,这封信对解密许多事情,应该是个突破口”。
邵剑如此肯定,并非随便说说,他曾经调查过解放前一桩敌特分子案件,并且去过徐淮地区,其中无意间翻阅过上海静安寺附近布庄一案,只是那个案件似乎是个悬案,当时布庄老板夫妻被什么人出卖,一直是个谜,而这封信,无疑能揭开当年谜局。
在邵剑短暂的思维逻辑中,秋景文父亲,当年就是被自己人刘砶寒出卖的,只是大家不知道刘砶寒是个叛徒,这只是邵剑推测。他也相信,这封信送到上级,对于解密当年许多案件,应该有着很大帮助甚至突破。
秋景文也没再多留,他与邵剑和吴定淮打了招呼,便转身离开。
吴定淮带着好奇心望着邵剑:“邵局,秋景文带来了什么重要信息?”。
邵剑也不隐瞒吴定淮,便把信件交给吴定淮:“定淮,你自己看看吧,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吴定淮接过信件,从头到尾往下看,然后惊讶起来:“啊,原来刘砶寒解放前还是个地下工作者,这么说,秋景文父母都是很了不起的革命者,当时就是区委领导啊”。
吴定淮啊了一声,接着往下看了片刻,看着看着又啊了一声。
“啊,蒋玉萍蒋医生是日本人?解放前还是个王牌少女特工?这怎么可能?当年她才多大?”。
刘砶寒是地下工作者身份,也让赵乐和两名县局公安人员同样吃惊,而前后被带进调查组,进行过两次问话的蒋玉萍,竟然被刘砶寒说成是解放前在上海接受过训练的王牌少女特工,这一点似乎让年轻的吴定淮和赵乐更觉得惊奇。
在他们的意识中,刘砶寒是保密局潜伏下来的老牌特务,跟地下工作者无关,也没想到,他是个背叛者,是杀害秋景文父母的直接元凶?!
邵剑面对手下人一个个吃惊表情,并未吃惊,他也没作任何解释,因为许多事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和证实,刘砶寒留下的信件内容,虽然非常重要,但还需要进一步证明。于是,他向手下人再次要求组织纪律和保密意识,便冲着几位警员要求:“这封信件内容,属于绝密信息,在蛰伏小组成员没有彻底挖出和清除之前,不可以泄露出去半个字”。
吴定淮问:“邵局,那对梁大民和周淮海书记也要保密吗?”。
邵剑考虑都没考虑:“暂时保密吧,不是怀疑他们,是我觉得他们知道信息后,会影响到许多工作”。
安排好工作,邵剑带着驾驶员,直接坐上吉普回到市区,当陈盛看到信件内容时,跟邵剑看到信件时一样的兴奋和吃惊:“这个信息太重要了,我会立马派人,将信件转交给省厅领导”。
陈盛说罢,望着邵剑说:“邵剑同志,你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如果像刘砶寒提供的信息那样,那个代号叫蝴蝶的家伙,必要把他挖出来,而且,提及到的什么蘑菇计划,究竟是什么计划,这也要搞清楚”。
“领导,保证完成任务”邵剑很认真的答应道。
陈盛又皱眉又摇头,然后望着邵剑说:“邵局,根据你报上来的材料显示,你前后找过秋景文妻子蒋玉萍谈过两次话,你觉得她像刘砶寒在信件中所说的那样,会是解放前一个王牌少女特工?真的是日本人?”。
“陈局,不瞒你说,找蒋玉萍第一次谈话之后,我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应该受过类似特工训练,现在,刘砶寒怀疑蒋玉萍解放前是名少女特工,反正我相信。当然,蒋玉萍的身份,还有待进一步佐证,我问过秋景文,他告诉过我,他妻子蒋玉萍,以前的事情好像记不清了,这些年一直有头疼痛,会不会是记忆受过伤害?”。
陈盛想了想说:“既然秋景文被策反,这项工作你就让秋景文去了解吧,毕竟当年蒋玉萍年龄更小,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陈局,知道了,我会找机会跟秋景文交待这件事”。
两个人说着蒋玉萍,然后就刘砶寒信件,又进行了充分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