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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整。

红旗厂招待所一间小型会议室。

邵剑,吴定淮,赵乐,梁大民,以及另外两名县公安人员钱维东和孙万科,围坐在会议桌四周。

两台落地扇,从两个方向朝着大家吹风,发出呼呼声响。

邵剑主持会议,他首先把昨天回到市局参加的会议精神传达给了各位。

尤其把死者刘向海情况告诉了大家,他介绍说:

“刘向海,原名刘砶寒,是解放前潜伏在都良的老牌特务,潜伏下来的不光是他一个人,而是一组人,这个小组代号叫惊蛰,可以确定的是,刘砶寒是这个蛰伏小组的副组长”。

“据上级提供的信息显示,这个特务小组和刘砶寒,在解放前杀害过不少地下党和革命同志,手上沾满了鲜血,至于其他更多信息,上级还在调查当中”。

经过认真排查,邵剑确定梁大民没有特工分子嫌疑,几名年纪小的调查组同志,更不可能是解放初潜伏下来的特务分子,这也是邵剑让梁大民参加今天会议的原因。

而且,对于邵剑来说,进驻红旗厂,有许多工作需要梁大民配合和起桥梁作用,再说梁大民是调查组副组长,一直不让他参加会议,也是对他的不信任,至于牛大江那封信件内容,当时没跟梁大民说明,自有考虑。

当然,邵剑没有把刘砶寒待定的叛徒一事告诉大家。

与此同时,他也从侧面了解到,梁大民与秋景文关系比较铁,是亲如兄弟的棋友关系。

省厅带回来的情报,对于进驻在红旗的调查组自然是个好消息。

梁大民听罢,惊讶的同时,骂了一句粗话。

“我日,原来这个刘向海,是个敌特分子,代号叫响尾蛇,还是蛰伏小组副组长,这么说来,他死的活该,死有余辜,这种手上沾满革命者鲜血的家伙,早就该死,照我看,杀死他的人,不但没罪,应该有功,应该重奖”。

邵剑对梁大民的粗话只能笑笑,也明白梁大民是个爱憎分明的男人。

“梁科,刘向海自然该死,但究竟是被谁杀的?凶手为什么要杀他?”。

“另外,刘向海,也就是刘砶寒,他只是副组长,蛰伏小组还有一位组长,组长又会是何人?”。

“他们蛰伏小组潜伏到如今,都干了哪些坏事,接下来,他们还有什么任务,他们有没有与海那边取得联系,这些都必须弄清楚”。

“只有把蛰伏小组成员全部消灭,这个地区才可能赢得相对平安”。

“至于你说的杀死刘砶寒的人,不但无罪还要奖励,你的热情可以理解,但那是公检法和上级领导说了算,你我无法干预”。

梁大民被说的连连点头,觉得自己有点粗鲁和感情用事。

等邵剑话音落下,吴定淮望向邵剑:

“邵局,这个潜伏下来的小组,一共有多少人?”。

邵剑向大家解释:

“厅里领导给的消息,是这个小组一共九人,另外,刘砶寒有个直线下属,真名叫孙家栋,代号眼镜蛇,当时年龄不大,解放前后应该在十五六岁样子,这个叫孙家栋的人,肯定跟刘砶寒一样,早就改了姓名隐藏了起来”。

赵乐眼珠转了转,接着邵剑的话感叹一声。

“如果这个消息准确,那么,红旗厂四十二三以上的干部职工,都有可能是潜伏下来的特务,范围又扩大了,两千多号人,这也太难找了吧”。

邵剑望着赵乐,又望向大家,说出了自己想法。

“理论上是这样,但许多事情因为没有具体情报,工作只有依靠我们自己开展,对了,从上级领导带来的消息,这个蛰伏小组组长代号叫蝴蝶,如果判断没错,这个蝴蝶应该还在都良活动”。

钱维东望着邵局,突然举手发言:

“邵局,这个蝴蝶,应该是个女敌特分子吧?”。

钱维东举手发言,是因为他是都良县公安同志,加之年龄又小,面对邵剑这个市局领导和组长,他每次要发言时,便主动举手,而同属县公安同志的孙万科也是这样。

邵剑望向钱维东,同时对大家解释:

“厅里的消息,这个蝴蝶是个女性,但年龄和其他信息全无”。

说着,他想到了监视秋景文夫妻一事,便望着钱维东问道:

“钱维东同志,由你负责对秋景文一家的监控,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钱维东连忙又举起手来。

“邵局,我正准备向您汇报监视到的具体情况呢”。

“那好,这里都是我们调查组工作同志,你就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钱维东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望着邵剑和其他调查组成员。

“昨晚,嫌疑人秋景文儿子秋阳回宿舍区家中了,晚饭后,差不多九点前后,秋景文和儿子秋阳出了宿舍区,他们穿过宿舍区旁边的子弟学校,来到了一片乡村稻田边,他们沿着稻田,边走边交流,似乎在谈心,我们担心靠近他们被秋景文发现,只能远远的观察”。

“后来,我们发现秋阳还给他父亲秋景文下跪,观察到的情况就这些,至于他们之间谈些什么,我们根本没法听到,一是因为离的有点远,二是因为,那稻田里的青蛙,一直在不停地叫欢”。

“前面是昨晚情况,今天早上,我们掌握到,秋阳先下了楼,骑上自行车上班,而秋月其次下楼,秋月在宿舍区大门前,遇到了----”。

说到这儿,钱维东朝着梁大民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道:

“秋月遇到了梁科长儿子梁国平,当时梁国平好像正在等秋月,然后他们俩一起骑着自行车去了厂区,再后来,秋景文和蒋玉萍夫妻一起骑车上班,进入厂区分别朝着车间和医务室方向骑去,所有情况就是这些”。

在钱维东的叙述中,第一次对秋景文用了嫌疑人一词。

这让坐在会议室中的梁大民,后背瞬间冒出一股冷汗。

他也才明白,调查组是真的怀疑上了秋景文和蒋玉萍夫妻,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等钱维东汇报情况后,邵剑先是对钱维东所做工作表示肯定,然后望着梁大民道歉。

“梁科长,对不起,前面几次会议因为需要保密,我没让你参加,对于秋景文夫妻的监控,也没有事先跟你沟通,请你谅解,因为原则上,你的年龄也在潜伏的敌特分子范围之内,但现在我们已经明确把你排除在外,所以我们信任你,接下来有许多工作,都需要你参与进来”。

说到这儿,他朝着大家扫一圈,表情凝重的说道:

“同志们,市局包括省厅领导,非常重视红旗厂安全工作,你们知道,这是一家生产烈性炸药的军工厂,如果敌特分子在这里做文章搞破坏,那将会带来灾难性后果,这些,在我们进驻红旗厂时的工作会议上,都给大家说的很清楚”。

“所以,排除红旗厂内可能隐藏的敌特分子,是我们工作重中之重,通过蛰伏小组副组长刘砶寒的被杀案,我们有理由怀疑,应该有敌特分子隐藏在军工厂内,所以,我现在布置接下来的工作重点”。

邵剑说到了这儿,包括梁大民在内的几位同志,立马把身体坐直,而且纷纷拿起了手中的笔,一副要认真记笔记的姿势。

见大家认真表情,邵剑直接布置工作。

“第一,由钱维东负责带队,继续对秋景文一家进行监控,当然重点是秋景文,蒋玉萍是敌特分子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她的档案显示,她在来到都良之前,生活在上海,与蛰伏小组应该没有关联,但不排除她就不是杀害刘向海的凶手,也就是刘砶寒的凶手,她也有这个凶手嫌疑和作案可能性”。

“第二,由吴定淮同志带小组,再次前往雨山乡,对刘砶寒住处周围的人,进一步深入调查了解,要依靠和发动街道上人民群众,尽快找到更多与刘砶寒有关系的人,尤其是与刘砶寒关系密切的人”。

“第三,也是重要一点,要查清刘砶寒那些现金来源,因为就算刘砶寒理发店积蓄了很多钱,但家中出现大额现金,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这项工作由吴定淮领队负责”。

“第四,我要特别强调一下保密纪律,今天会议内容,必须严格保密,尤其是关于刘砶寒的敌特分子身份,以及他的直线下属情况,包括我们对秋景文夫妻的监控,都必须保密”。

说到这儿,他望着几位年轻公安干警继续说道:

“定淮,赵乐,钱维东,孙万科,你们几位同志先去忙工作吧,梁大民同志留下来”。

有了领导吩咐和命令,几个年轻公安同志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

几个人一离开,办公室一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电风扇的呼呼声响。

邵剑拿起桌上一包烟,抽了一支递给梁大民,然后自己也抽出一支咬在嘴上。

梁大民接过香烟,从身上摸出一盒火柴,哗啦点燃一根,伸到邵剑嘴边。

等邵剑点上烟,他自己也点着了。

邵剑抽了一口烟,望着梁大民眼睛问:

“梁科,我们对秋景文夫妻实施监控,你是不是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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