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小太监发出了一声惊呼,看向徐公公,哪知徐公公老神在在,站的跟松柏一样。
左相直接站了起来,往对面走去,“长公主你干什么!”。
赤凰借着手抓着木郁脖子的力道,以此为中心,身子轻盈的一转,转到了椅子后面,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水万虞。
水万虞十成十的一掌落空,跟她预料的一样。
先前只是知道他们几个皇子功夫不错,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连刚接回宫没多久的公主也功夫了得。
身子轻盈,出手稳准狠。
这没有几年的磨练怕是出不来,水万虞心里嘀咕不会在娘胎里就开始练了吧。
赤焰国的人比母亲说的有意思多了。
赤凰说:“姐姐还是坐着吧。”
水万虞看着木郁涨红了脸,脖子上的脉络狰狞,但是还没变紫色,赤凰还给他留了一丝丝喘气的机会,知道自己不能惹毛了她,于是坐了回去。
赤凰在木郁的耳边又问了一遍,“像这样脆弱吗?”
平静的话语没有一丝丝起伏,在木郁听来却像是地狱的召唤。
他想动也动弹不得,略微膨出的眼睛眨了好几下眼。
赤凰看见稍稍松了一点,木郁嗓子里发出“赫赫”的声音,然后说:“脆弱。”
赤凰才松开他,从椅子上跳下去的瞬间带走了一根针。
正是这根针让木郁刚刚动弹不得,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木郁疯狂的喘息,伴着不断地咳嗽声。
左相站在大厅中间,言辞狠厉:“不知二位是何意思,两个成年人如此欺负一个五岁的孩童,此番知情的是二位受召进宫,不知情的还以为进来弑杀皇族公主,谋害皇族子嗣,意图挑起三国争端。刚刚长公主你那一掌都要劈死我们公主殿下了,她那么小巧可爱的一个人,您怎么下得去手啊!多亏了我们公主殿下学习过那么一点武术,不然老臣这把硬骨头就是个添柴的份儿。”
水万虞皱起了眉头,这过错扣得可真狠,明明刚刚就是赤凰先动的手。
“若是本公主刚刚不搭救三王爷,只怕他要命丧于你们公主之手。再者说,这就是你们赤焰国的待客之道?没有一个长辈在,万事皆有一个小孩子胡闹,没有分寸更不知得体,若大的宫殿对刚刚的情况熟视无睹,怎么?欺负此番只有我和三王爷两个外人吗?”
左相上前一步正要开始辩论,作为一个文臣,别的本事没有,嘴皮子功夫还是很溜的。
赤凰扶住左相往椅子上坐:“外祖父还是坐下吧。”
左相也好奇赤凰能做到什么程度,反正现在两个人翻不出什么风浪。
他们的随从应该已经被萧妃带人扣下关押起来,更别说远在千里之外的两国军队。
正如木郁所说,人命嘛,脆弱的很。
木郁好不容易缓解了刚刚的窒息感,但是突然开始心跳的很快,有点头晕眼花,不愿意暴露弱势,强作镇定忍耐着。
加上刚刚突然身体不能动弹,马上就怀疑茶水下毒,打算趁人不注意从怀里拿出一个解药先压制着。
“是三王爷先动的手。”
赤凰又指了指左相:“外祖父,我的长辈之一。”
算是回答了刚刚水万虞说的礼数问题。
然后说:“并未欺负,我只是跟三王爷求证一个事实,人命是否脆弱的事实,三王爷不把人的命当命,同理,他作为一个人,这命自然也是不要也罢。我更没有要他命的心思,是姐姐你夸大其词,给我扣上了这个帽子。说起来要不是姐姐刚刚加入,三皇子不会如此痛苦。”
语毕,还认真的说:“你看,他一认可了自己命的脆弱,求证结束,我就马上放开他了。”
水万虞……所以还是我的错喽?一阵无语。
验证一句话都要差点搭上人命,若是一些模棱两可或者本身就歧义满满的,岂不是更艰难。
半响,水万虞张嘴说:“公主殿下真实诚。”
赤凰深以为然:“姐姐也这么觉得,我也是呢,实诚是一个良好美德。”
大殿上安静了几秒。
连木郁的喘息、咳嗽声都没有了。
木郁心里思考了半天,这赤凰的身法着实不像是有门派的样子,就像是单纯练了练武功,只是身子手法轻盈罢了。
今天的赤凰属实不正常。
干脆开门见山的说:“不知公主殿下今日是何意?”
赤凰一歪头,看着木郁此时此刻非常正常,呼吸也平稳了,脖子上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就算是以后说自己欺负他也空口无凭没有证据。
木郁见赤凰没有回复,反倒是盯着自己看,有点发毛,跟水万虞对视了一眼,说:“公主是为了木苍国和漓水国出兵的事情吗?”
赤凰闻言,点点头,顺着说道:“你们为何出兵?”
“说来惭愧,本王在国内不受宠是众所周知的,此番他们出兵本王是真的不知,没有跟本王商量或者通知过,直接出兵也直接把本王变成了一个弃子,能否留有一条命都尚不可知,又怎能决定他们的事情。”
木郁说着说着还卖起了惨,“这不,现在就身处你们赤焰国皇宫之中,刚刚还差点死在你的手下,公主不会转眼间忘记了吧。”
赤凰自然是不信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刚刚母妃还说了,从早上开始召人进宫,现在才来,一白天的时间用去干什么了?
扭头看水万虞怎么说,余光瞥见了徐公公。
徐公公对赤凰轻轻地摇了摇头。
赤凰心想看吧,徐公公都骗不了,白浪费刚刚那一番话的时间,好想直接套个麻袋打一顿。
水万虞说:“公主别看本宫,本宫对于漓水国出兵一无所知,要知道前不久还写信去帮你讨要御医来着,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再者,根据我的猜测,可能是母亲收到消息,知道本宫在赤焰国遇刺,才慌不择路吧。”
赤凰说:“姐姐还不知道是谁伤的自己吗?”
那表情仿佛就在说,不诚实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一样。
水万虞垂下了眼眸,摇了摇头,“不知,你父皇还没给我结果。”
赤凰微微一笑,慈眉善目的样子像极了佛教的祥瑞,可惜水万虞低着头没看见。
赤凰说:“那三王爷也可以说,是自己的小厮被杀的后续还没有查到,对吧!”
木郁哈哈一笑:“公主说笑了,是本王的奴才人生中当有此劫罢了。”
赤凰双手撑住下巴,晃着小腿,说:“你们过来后还有什么不满、疏忽,都可以说出来嘛,让我长长见识,看看成年人的世界。”
木郁和水万虞迟迟不说话,也不看对面的人,就垂着自己的眼眸,摩挲着手上或者手腕上的饰品,也不喝茶。
赤凰看了一眼徐公公。
徐公公心领神会,站出来说道:“公主殿下,今儿咱家去接长公主和三王爷的时候,听见路边打伞行走的人说了好多,诸如皇上扣门,只请人吃一顿饭;皇室晦气,大雨下个不停;管理无度,让难民衣食没有保障;治安失灵,命案四起谋杀刺杀案层出不穷;太多了太多了,最多的说的是欺负的三王爷和长公主狠了,不给吃喝又绑起来关小黑屋,让其他两国起兵讨伐。”
赤凰听着觉得很有意思。
徐公公接着说:“咱家让人去解释,还被百姓们嘲讽唾弃,直言掌权的都是一路货色,只顾自己不顾百姓死活。因二位久久不出来,咱家也不好一直在大厅中等着,就派人出去打探情况,结果发现有两个人自皇家别院行宫出去,一路走一路说,散步各种谣言,动摇百姓的心。”
木郁眼皮垂的更低了,仿佛说的跟自己毫无关系。
徐公公继续说:“因二人有功夫在身,去的小太监根本没能抓住人,就让他们溜走了,但是看他们的服饰,倒像是漓水国穿的。此外在行宫内,守卫的士兵跟咱家说,近来长公主一直派人找东西,不知道找的是什么。”
这本该是避着人汇报的东西,如今全放到明面上了。
木郁主打的就是死不承认,反正你也不能杀了我,能奈我何。
左相在一边跃跃欲试,赤焰国扬眉吐气的时候可是很少的,此番不落井下石都对不起被愚弄的一众百姓。
赤凰问:“我的蛊虫你们还记得吗?”
“是不是意外我居然能站在这里跟你们讲话?”
“我父皇的毒想必你们也是知晓的吧?”
“你们出行前国师跟你们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此番来的目的打的就是不开战的幌子是吧?”
“藏宝图是不是很心动啊?”
说一句往前走一步,明明只有一米出头的身高,却走出了两米的气场。
慈眉善目,字正腔圆,平淡的无喜无悲,一字一句敲击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徐公公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扩大,把身边其余的太监支使了出去,大殿之上只留自己一个人伺候。
下一步,赤凰走到了水万虞眼前,“唤你一声姐姐,看来你也不怎么稀罕,那便不唤了。”
“伤害你的人就在身边,不知道你是自导自演还是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呢?受伤遇刺自己也不张罗着查人,全凭赤焰国的调查,结果是什么重要吗?”
水万虞不语,确实,如果是正确的结果,她也会质疑,错误的更别说了,最后这口锅一定是要扣在赤焰国的头上。
“你是在宫中住着养伤,宫里待你如何你心里自然有个天平,只是你在宫中又做了什么呢?”
“我记得外人对你的评价是刚正不阿,菩萨心肠,我看未必。”
水万虞自出行就知道自己此番一定磨难很多,但是被一个五岁的孩子公然质问,她是没有想到的。
她也是有私心的,在私心面前其他的都可以靠后。
蔷薇抬头,神色如常,眉眼间染上了一丝疲惫,“你想要什么?”
赤凰答:“我帮你,你帮我,利益置换。”
水万虞思考赤凰一个受尽宠爱的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除了退兵。
不过若是受宠的公主,那结果自然是更好的,“漓水国可以退兵,三千两白银,外加公主去漓水国做十年质子。”
赤凰扭头超木郁走来,“不知三王爷研究的怎么样?是不是下一步就是盗取赤焰国这份好合二为一?”
“你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木郁呵呵一笑,手扶着茶盏好似真的很悠闲。
说不出来自然是不知道,使诈罢了,退一万步说,就算知道又能如何,知道几分还是全貌,除非她是大罗神仙。
“花花肠子太多,对你这样的人说话我嫌费劲,不如动手。”
“公主有所求,本王也有所求,不如遵从你的理念利益置换。”木郁漫不经心的用杯盏拨着水中的茶叶,看都不看赤凰一眼。
赤凰看着这个黑心肝的人十分恼火,种种迹象表面各种事情都跟他脱不开关系,而事情串联起了,无非就是他想称王称霸。
枉顾他人生命,不惜一切代价。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心理疾病十分明显,搞不好就会分裂出来第二个人格,但是这个朝代并没有这样的知识。
“跟你没什么好置换的,无论怎样结局只有一个,就是我给你什么样的死法。”
“呦,痛苦的死还是轻松的死?若真有那天,那我可得挑个痛苦的,毕竟佛家说这辈子吃够了苦,下辈子我就能过快活似神仙的日子。”木郁不以为意,调侃道。
赤凰看着木郁,“你真可悲,到现在为止你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混成这样,你比别人差在了那里?”
确实扎到心,木郁哼哼了两声,假装自己不在意。
不过他突然找找手,示意赤凰过来。
赤凰倒要看看他耍的什么花样,一靠近,木郁就在赤凰耳边说了一句话,说完就靠在椅背上,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
赤凰的脸上依旧是刚刚那副模样,没有丝毫变化,倒叫木郁倒了胃口。
木郁说:“若是不信,本王有的是证据。”说完身体前倾,胳膊架在了腿上:“到底谁可悲?嗯?”
赤凰朝着木郁笑了,笑的很是灿烂,弄得木郁心里毛毛的。
丝毫不知道问题错在了哪里。
只听赤凰对他们两个说:“若是合作,可以共赢,若是拒绝,那明日的太阳怕是与你们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