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善意的说道:“本宫与三王爷十分投缘,不如本宫来出。”
从怀里一掏,发现都是十张都是一千两的银票,没有一百两,便拿出一张打算递给魏述。
木郁嗤笑道:“六皇子还是收起来吧,本王让小厮结账来着,许是人少事儿多忙忘记了。”
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了四张一百两银票,“来的路上每次休息住的都是天下客,不到四百两而已。”
一来解释了一下与天下客的接触是如何来的,一行人入住天下客,自然花销极大,四百两都算“节俭”了。
二来特地强调了一下,不到四百两,给你四百两是本王的大度。
魏述也不做辩解,笑眯眯的把钱收了回来。
三皇子赤莫南看向魏述,“天下客闻名很多年,本宫也是今日才知道幕后主人竟是这般年轻,当真是头角峥嵘啊。”
魏述哈哈一笑,拱手谦让:“三殿下谬赞了,草民不敢当。”
赤凰扭头问三皇子:“三哥,什么叫头角峥嵘?”
纵使赤凰已经读了很多书,但依旧凤毛麟角,好学基因动了,孩子马上发问。
魏述抢在三皇子前面开口说:“三殿下夸草民,年纪不大就已经有了一番作为,实际上草民已经二十又二。”
若是其他官宦人家的二十二岁,大概已经快要通过科举走上仕途之路,若是寻常人家的二十二岁,那有此成就已经斐然。
实属难得。
三皇子十分不满魏述私自跟赤凰讲话,在他看来,除了自家亲人,其他的人接触赤凰一定都是居心叵测,狼子野心。
不过三皇子赤莫南向来都不是有仇当面报仇的人,他喜欢拿个小本本,记下来,回头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同时把自己摘个干净,这是他在朝堂之上摸索出来的惯用伎俩。
赤凰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加上她的可爱又神圣的外表,让魏述觉得十分有趣。
水万虞笑盈盈的问:“赤焰国陛下胸怀宽广,这天下客早已有如此规模,你们居然还是第一次见面,实在是让本公主钦佩。”
这话一出,木郁当即向水万虞露出了一个赞许的表情。
魏述就那么看着水万虞,但笑不语,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丝嘲讽。
赤凰顿时就被吸引了目光,此人表情十分丰富,不用大幅度的扯动,简简单单的就能昭示人的喜怒哀乐。
许是赤凰的钻研的目光太过直接,魏述竟然说了一大段话。
“长公主当真是好记性,草民现在也是第一次与您见面,待下次有机会,希望草民能一睹昭皇女帝的风姿,一掷千金也未尝不可。况且本人虽无官身,奈何家缠万贯,向来是遵纪守法的有钱好人,一不拖欠税款,二还积极赈灾救灾,路边的阿猫阿狗受伤都要给个赏钱。您说说,像咱这样的散财童子那里找?自然是避世的好,不然啊这世俗的烦恼打扰了草民,世界上可就没有这样的有钱好人了,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不知为何,赤凰竟然觉得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
尤其魏述说完之后眼神飘到自己这边,真挚的目光一下子就怼到了眼前。
就差问一问,“您说是不是?”了。
水万虞冷峻的脸庞绷得很紧,还一掷千金,一个小小的商户也敢将自己和母亲比作勾栏里的卖笑女子,那几千两礼品仿佛吞了苍蝇一般,恶心的要死。
偏偏这人说过之后脸就转向了一边,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看法。
真的是胆大妄为。
罪加一等。
水万虞的尊贵感分毫不剩,只剩下了难平的怒火,一拍桌子,手一挥,桌上的筷子就直直的冲着魏述的脑袋飞来。
木郁赶紧拉住水万虞,小声的劝告:“别气,气坏身体没人替是不是?一个庸人而已。”
紧急情况之下,九皇子拿起面前的空盘挡了一下,筷子遇到空盘便直直的掉了下来,上一秒还完完整整的盘子,碎成了三片。
魏述也没有被吓到,冲身边的九皇子抱拳,表示感谢,“多谢九殿下帮忙,不然草民刚刚可能命丧于此。”
九皇子赤莫鄞说:“不必客气。”
在赤莫鄞的认知里,只因几句话就丧命着实有些过分,在宫中也只不过是责罚一顿,而且此番也是水万虞先行挑衅。
这还是在赤焰国的地盘上,怎能辱没了我赤焰国的国威。
倒是水万虞有点吃惊,小小年纪,功夫了得。
这么一对比,漓水国的皇子皇女们倒是差了点儿。
魏述不慌不忙的喊小厮送进来一坛三碗倒,度数很高,特别伤身体,价钱也很贵,寻常人喝一碗就已经晕晕乎乎的不行了。
一般没有什么大的爱恨情仇,是不会端出来的。
俗话说:三碗倒一上,要么助兴,要么索命。
只见魏述倒了三碗出来,端起来敬水万虞,“长公主,草民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讲话太过粗糙,若有得罪,还望长公主宰相肚里能撑船,多多见谅,草民在此赔罪了。”
说完便端着碗一饮而尽,一碗接着一碗,连干了三碗。
嘴边有酒顺着流下去,野性极了,用这样的脸来做如此豪爽的事情,十分违和又张力十足。
这一番做法叫人挑不出毛病。
水万虞摆摆手,“罢了罢了,下次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三皇子从发现魏述有意站在赤焰国的立场上之后便作壁上观,只要没什么大碍就当是看戏。
这么一出戏都唱罢了,该下一处戏登场了。
七皇子赤莫岭听了半天只听出来了钱多和避世,他憨直的问魏述道:“既然是避世,那怎么现在出世了?出现在了酒楼里?”
反射弧长到了一定境界。
魏述此时坐在椅子上,脸庞和脖颈已经都开始泛红,眉眼间带了些许波光粼粼,声音也变得喑哑,“钱太多了,有些无聊。”
如此朴实无华的回答教人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只是赤凰挺起来却不大相信。
她总是能靠直觉分辨出真话和假话,只是取决于赤凰愿不愿意多想那么一下。
水万虞看着魏述此刻的样子,刚刚的怒火平息了三分,有些像家养的男宠,问道:“婚配否?”
魏述听完,过了一会儿,摇摇头,脸庞和脖子红的更厉害了。
好像有些思维受限。
在椅子上已经频频向后靠去,又因着脑子告诉自己不能失态,又向前倒来。
有点滑稽。
看的赤凰捂着嘴偷笑,还拉一拉九皇子一起看。
木郁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说道:“泱泱大国,城池林立,单单赤焰国的天下客便有百余家,此番计较下来,税收也是一把好手,于一国发展多有助力,若是天下客与三国共同成为纽带,维系发展,那和平的时间嘛,自然一切都好商量。”
此番话说的意味深长,木郁眼波流转的看着三皇子和水万虞。
这个话一说完,三皇子神情变了一秒,又马上恢复到刚刚看戏的状态。
这和明晃晃的抢劫有什么区别。
本来可以安安稳稳的做生意赚钱,现在要扯一张虎皮,彰显什么和平什么正义,还想三国连理同枝、沆瀣一气,怎么可能做到如同一国一样,共进退,那必将是分割然后取而代之。
届时哪还有什么天下客,应该皮毛都不存了。
若是魏述反抗,扰乱了经济市场发展的秩序,不过一句谋反,不利于和平稳定,天下百姓一口一个吐沫都能淹死他。
再或者,天下客成为傀儡,不管是安插暗桩还是搅动风云,都是一个很好的载体。
对于君主而言,弊大于利,唯有除之后快。
六皇子还没绕过来弯。
就看见水万虞扬了扬眉毛,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一点一点,“三王爷说笑了。”
木郁眼眸中装满了天真无邪,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本王是认真的,不是为了逗你开心。”
仿佛刚刚水万虞说他说笑也仅仅是个玩笑。
水万虞回复说:“那就请三王爷拉到一个赞同者我们在讨论这件事吧,反正还有十几天,不着急。”
三皇子见水万虞没有一口回绝,也开口说道:“稍安勿躁,等有了具体计划和章程再说也不迟。”
反正事情那么多,木郁思考也好、做也好,多分散一些注意力总是好的。
棋差一着,只能认命。
赤凰和九皇子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俩人看着看着魏述,对视了一眼,感觉魏述好像特别难受的模样。
九皇子赤莫鄞小声说道:“他不会是喝多了生病了吧?”
赤凰还不知道三碗倒的厉害,“这酒这么厉害吗?”
九皇子指了指魏述的脸:“之前听人说过,要么高兴死,要么醉死,三碗一定会倒下。我还以为是夸张的,你看他这样子,好像快了。”
赤凰想了一想:“九哥,他是因为喝酒才这样的,如果把酒吐出来,是不是就好了?”
九皇子点点头,“按道理是这样的。”
赤凰这下来劲儿了,前不久慕清远刚教给她,如果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早一点吐出来减少毒性入体,能在治病上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赤凰噔噔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去,来到了魏述身边,打算检验一下自己学的催吐的方法。
六皇子见到,马上问赤凰要做什么。
赤凰说:“他现在不太好,我用漂亮哥哥教我的方法救一救他。”
木郁本来在和水万虞、赤莫南讲话,听到之后马上起身,走到魏述的旁边,“你打算怎么救他?”
赤凰说:“给他催吐。”
木郁一下子转到赤凰这边,拦住她,“这是他应有的惩罚,小公主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赤凰有点点生气,这个人已经如此难受了,不伸出援手也就算了,怎么还打扰别人帮助,真的有点过分了。
再说了,刚刚明明是他们给他施压,他才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就像宫里的婢女不小心做错了事儿,为了求得嬷嬷的原谅,头在地上磕出血了才算有诚意、肯悔改。
魏述已经表达了诚意,为什么不原谅他、还要置他于死地?
是的,赤凰的很多事情都是在皇宫里学到的,而后建立的三观,甚至他还能举一反三,推己及人。
小不点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盯着木郁,看了三秒,感觉跟他耗就是浪费时间,于是绕开了木郁,打算催吐。
木郁这人还来劲儿了,偏要过来挡着赤凰。
一来一回之间,赤凰突然大声喝住他:“你别动!”
声音之大,一下子在场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然后喊:“七哥、八哥,你俩快来挡住他,九哥,你从他右手袖子里把东西拿出来!”
七皇子和八皇子早已经无聊的讨论起了今天在藏经阁看的武功秘籍,听到赤凰喊他俩,两个人手扶了一下桌子,一个翻身就稳稳的落在了赤凰的身边,挡在了木郁的身前。
木郁正打算换个地方藏,没想到九皇子不按套路出牌,先给他点了穴道,定在了原地。
三皇子见状和六皇子对视一眼,眼眸中隐隐的笑意一闪而逝,甚至三皇子还劝告水万虞不要多管闲事。
水万虞是真的没想到本以为赤焰国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是个人物,结果卧虎藏龙,与传言相差甚广。
一时之间也没有轻举妄动。
六皇子刚好在水万虞的另一半,俩人形成了包抄的姿势。
人多的妙处,高下立见。
九皇子从木郁的右手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玉佩。
一转身想问问赤凰是不是这个的时候,发现赤凰人没了。
原来已经在木郁的身后给魏述催吐了。
以左手中指紧按中脘穴,其他四指排开,按在左右两侧,然后以右手握拳向上突刺,同时配合左手压按,随患者呼吸向脸部反复推按,使胃里面的东西向上传导。
通俗来讲就是以使气上攻,激起胃部的呕吐反射。
但是魏述仍然没有呕吐,他看起来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了。
于是赤凰又用左手食中二指压按左右幽门穴,其他手指按在左右两侧,随魏述的呼吸向其胸部反复压按几次,魏述有了欲呕的感觉,然后再点刺幽门穴。
魏述身子向前倾去,“哗”的一下,吐出了好多带着浓重酒气的酸水。
还好赤凰躲得快,倒是有一些从桌子上反弹回来溅到了魏述自己和木郁的身上。
一片狼藉。
还是有味道的。
没过几秒,整间屋子里已经无法呆着了。
魏述吐完之后好多了,感觉神智已经回笼。
九皇子当即善意的解开了木郁的穴道。
木郁整个人都不好了,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破坏。
一想到始作俑者就是赤凰,他之前对赤凰惹人喜爱的外表的好感早就崩塌,能动的那一刻就超赤凰扑了过去,打算泄愤。
七皇子和八皇子护妹心切且反应迅速,马上和木郁厮打了起来。
九皇子反应过来时,一把拉开了赤凰,还有心情拿出来玉佩问:“是不是这个?”
赤凰点点头。
于是九皇子把玉佩放到赤凰的手里,加入了战场。
三皇子知道弟弟们的武力,相信他们不会落了下风,但是不准赤凰暴露自己,眼神制止了这个“好斗份子”的企图加入。
赤凰乖乖的往三哥这边走。
不知是谁,不小心误伤了魏述,可怜的人儿还没缓过来,就随着一巴掌飞向了门口。
门外一个头戴面具,背有佩剑的武士,看见华丽服饰的身影在空中飞舞,瞬间破门而入,接住了魏述。
抽出身后的佩剑,感觉一阵凛冽的剑气划过,就要与屋里的所有人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