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百里之外的洪家村,此时也是被白雪覆盖。
四周环山的小村子,与世无争也算是个世外桃源。
以往还能上山打些猎物充饥,如今别说上山了,山上的猎物恐怕都已经被埋在了大雪之中了。
破败荒芜的村子,几乎看不到几个完好的房子。
村子隐隐还有炊烟升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一缕缕的青烟。
正在忙碌的少年往灶坑里添着柴火,此刻正蹲在倒塌的房子里做着能做的事情。
房子已经被大雪压垮了,少年人将这块地方收拾出来也费了好大的力气。
正在这时,有人几个人跑了过来。
九哥,三娃子死了,而他的妹妹恐怕也熬不过去了。
你说什么,少年人听到这话,顿时在地上跳了起来。
这可把几人吓了一跳,他也顾不上什么说道,三娃子死了,红娘恐怕也,也不行了……
这片小小的天地突然安静了下来,半晌后,其中一个更小的孩童带着哭腔说道,陆爷爷已经过去了,九哥你……
丑九愣了愣,随后吩咐他们继续舔柴之后,这才跑了出去。
村子不大,道路也早已被大雪掩埋,但丑九自小练武体魄强健的很,虽然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但这也难不倒他。
不多时就跑到了三娃子的家。
也不能说是家了,在他的眼中到处都是大雪坑。
叹了口气,这才走进了忙活的几人身边。
师父,这。
哎,白发老者摇了摇头,眼中露出悲悯之色。
这个白发老人,衣衫虽然不怎么讲究,但一双虎目却极为的有气势,显然这是个不好惹的老人。
丑九没有多说,低头看着躺在雪地上的少年,又看了眼已经虚弱弥留的少女,终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说到底丑九,也才十七岁而已,这哭声很大,也很压抑。
一旁还有两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表情木讷,似乎早已麻木了这样的事情。
白发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陆云生年过六十,八极拳大成者武艺极高,为人古道热肠。
十年前在此住下,期间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为人豪迈行侠仗义于江湖,却与一般江湖人不同,他的眼里可不止有打打杀杀。
然而老人面对天罚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陆云生一把抱起瘦弱的少女,看着哭泣的少年说道,小九,将三娃子埋了吧,我先将红娘抱回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才走向别处。
少年执拗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少年,双眼通红,眼泪在他的脸上挂上了冰霜,双拳握的咯咯作响半晌后还是照做了。
时间流逝,入夜,很冷。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火星被风吹的四散而去。
火堆旁围坐着很多人,有老人有孩子,也有妇人,有人身上披着御寒的物件但也不多。
人们大多都是一脸的呆滞,眼神里没有一丝的光亮,不仔细看这哪里是人呐。
说一句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寒风刺骨,周围的矮墙勉强能避避风雪,但大雪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被陆云生抱走的红娘总算醒了过来,只是他双眼无神,嘴唇干裂,脚上甚至脸上都有冻伤。
火光中,少女如果不是偶尔眨了下眼睛,恐怕和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砰的一声,沉重的声音在黑夜里响了起来,也让周围的人抬起了头。
只听丑九恨恨的说道,师傅,我们不能这样下去,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能有几人得活…
少年双眼赤红,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冻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9,但说出的话却极为的有力。
陆云生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使得火势又大了一些。
小九,为师岂能不知道,但如今哪还有出路啊老人叹了口气。
大褚这么大,我不信没有不下雪的地方,少年执拗的说道。
为师又何尝不知,别说能不能走出去,就算走出去又能走多远,就算能走出去恐怕也会死在路上。
丑九沉默了,他知道师傅说的对,可这样下去……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除了火堆在噼里啪啦的响就只剩下呜呜的寒风了。
有孩童在大人的怀里探出了头口中喊着饿,声音都带着颤抖,大人闻言犹如刀割,却毫无办法。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乃是天罚,岂是人力所为。
老人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看了眼丑九继续道,小九,你带着村子里的几个年轻人逃命去吧,说完转过了身不再看他。
师傅,丑九眼含热泪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陆云生。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小九,你带着小勇他们逃命去吧,我们年纪大了也走不动了,能死在家里也挺好。
一句话,让周围的几个年轻人纷纷哭出了声。
张爷爷,我不走,死也要死在一起,虎子哭着跪在了刚刚说话的老人面前,言语恳切。
虎子,老人摸着少年的头,想了想继续道,你们还年轻怎么能死在这里。
张爷爷,虎子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老者摆手制止了。
你们也不要太过于担心,我们也不一定就会死在这里,说不定这大雪明天就会停了。
可是张爷爷我不想和你分开,虎子倔犟的抬起了头。
虎子,刚刚爷爷不是说了么,你们还年轻,还有无限可能。老者顿了顿指着丑九笑道,你个瓜娃子可不要拖了小九的后腿才是啊。
另一边,丑九也在陆云生的面前低头沉默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陆云生叹了口气,终究是转过了头,看着这个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有欣慰也有不舍。
这孩子的天赋奇高,八卦掌虽然不适合他,但其他的功夫也教了个七七八八了,日后的成就不会比自己差,这是他欣慰的地方。
小九,你要记得为师今天的话,你以后做为江湖人,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却是不能做,凡事要有自己的道,不可随波逐流。
陆云生沉吟了下继续道,武道一途天不可测切莫好勇斗狠。
丑九仰着头看着陆云生,早已是泪流满面。
至于你们的仇恨,为师不想劝你,武人没了血性那就不是武人了,可这血性我不想你只是一怒拔刀杀人才有血性,要学会藏刃,这才是武人该有的精神。
师父。
好了,为师能与你说的就这些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
希望在将来……
陆云生虽然没有说下去,但丑九岂能听不明白。
然而两人此时都不曾想到,这番说教铸就了日后的一代大侠,神拳九爷。本章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