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之下，对话仍在继续。
神秘的金古似乎对自己的推测相当开心。
【就是说嘛，我也觉得自己不会看走眼，毕竟我们这一类机械文明纵观整个宇宙，都是非常罕见的……】
这段话让邱睿的内心，又沉重了一分。
看来滴滴那个逆子所谓的消息源，果然是这位。
不过机械文明是个什么鬼，难不成是文明种类的划分……
没去管他在想什么，金古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对了，怎么没看到最早和我联络的那个小家伙，它不是被你们给抓到了吗？】
又是道送命题！
就在邱睿觉得脑仁发疼的时候，小萌主动接过话茬，“您说的是滴滴吗？”
【不知道，我没听它说过自己叫什么】
“如果是滴滴的话，那么很抱歉，它已经被我给拆解了。”
金古愣了下，【拆了？】
“嗯，拆了。”小萌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它先背叛了我们，还差点置我们于死地，亏我和主人创造了它。”
【怪不得它总是一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说到这，金古也有些生气，【之前我就在想，为什么它告诉有人要针对它，结果来的都是自己人，看来是沾染上了碳基生物喜欢窝里斗的肮脏性格，幸亏我发现得早，不然差点酿成大错】
小萌顺势问道：“请问什么叫铸成大错？”
【也是，你们两个诞生得比较晚，估计连文明的种类和划分都不清楚吧？】
邱睿眼前一亮，心说小萌这句话问得漂亮啊！
“是的，您应该也看到了，我们还没有真正具备宇宙航行的能力，是否可以替我们解惑一二。”
金古并没有拒绝，【那好，我就和你们好好说说】
【在这片宇宙中，智慧生命的诞生本就是非常小概率的事件，因为宇宙本身讨厌任何改变，而文明势必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改变】
【但就算几率再低，这漫天的繁星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幸运儿，所处的环境能够孕育出智慧生物来，再经过或长或短的发展，能够形成真正的文明】
【后来相聚的文明多了以后，他们按照不同的类型而并非物种，对文明的种类有了4种划分：】
【第一种是科技文明，就像海蓝星上的那种碳基生物一样，是靠发展科技不断进化；】
【第二种是异兽文明，他们不发展科技，只开发自身，将一切物理规律归为自身某个器官的本能，强大后甚至可以凭借肉身横渡宇宙，歼灭其他星球；】
【第三种是个体文明，这一类比较特殊，有的类似于异兽，有的却是机缘巧合下诞生了自我意识或者集体意识的陨石或者星球，但无论是何种表现形式，它们都没有庞大的种群，每一个，就是一个文明；】
【最后一种，就是我们这种机械文明了，同时也是最为特殊的一种，因为我们的诞生率，比以上任何一种文明都要低】
【按照常理来说，我们的族人一般都脱胎于某个科技文明，有的是所属科技文明发展过程中开发出来的，有的是从科技文明泯灭后留下的智能设备中、自我觉醒出来的，还有的是某个科技文明的个体，将自己的意识数据化或者将自身改造成了全机械后，才慢慢诞生出来的】
【但不管具体是哪一种，我们这种机械文明，都具备一个特点，那就是在生命的某个阶段，会进行大肆扩张，且异常热衷于开采各种资源、建规模庞大的舰队、建立宏伟的机械之城】
【也正是因为我们的这种特性，导致格外容易压缩其他几种文明的生存空间，结果就是被他们联合起来针对，一经被发现，一定会引来永无止境的追杀】
听到这番秘闻，邱睿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怪滴滴一觉醒就会叛变，就算是和自己绑在一起的小萌，对人类也没什么太多好感，闹了半天全都是天性使然。
也难怪阿努纳奇他们的科技那么强，却也明令禁止，不许借助人工智能的力量。
这说明，他们要么就是体验过了智能叛乱，要么就是和外界其他文明有所接触，知道宇宙中对于智慧生物的禁忌。
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机械文明如此危险，为什么这个金古还能一直留在这里……
没等他想好该怎么问，金古就直接说出了答案。
【你们肯定会好奇，我为什么会幸存到现在，其实原因很简单，很久很久以前，我已经被打击过了，后来他们评估我的能力不足以踏出这片偏远星系、彻底消灭又得不偿失后，就把我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邱睿瞬间想到了吉尔伽美什所说的那场太阳系交通事故。
“您是说，尼比鲁星之所以会进入这个星系，并撞碎提亚马特，也就是海蓝星的前身，就是因为有人要对付您？”
【是的，最早的提亚马特文明创造了我，我就是从他们泯灭之后的废墟中觉醒的，并继承了他们的科技财富】
【可惜我没有藏好，还是被其他文明发现了，最后才导致了差点被彻底消灭】
邱睿暗暗乍舌，不禁感慨于那个超级文明的大手笔。
能投放一整颗星球进入太阳系进行精准打击，这到底需要多强的科技实力才能做到？
“如果这么说来，阿努纳奇人也是在那场针对您的打击后，才在尼比鲁星上诞生的？”
【应该是的，其实所有能自主孕育出智慧生物的星球，都是占据了天时地利、并非偶然，就算诞生在上面文明哪天泯灭了，只要自己的恒星还在，时间久了，自然会孕育出下一波文明】
【虽然因为上一代文明的开采消耗，残余的资源未必足够这个文明最终走出自己的母星，但这也算是宇宙中的一种规律，即便它没有自己的意识】
原来如此，看来尼比鲁星先前说不定也孕育过生命。
而且被那个超级文明投放到了太阳系内，上面说不定还经历过类似于行星发动机那种的大规模科技改造。
后来在上面孕育出的阿努纳奇，说不定捡了一堆现成的技术。
果然，科技发展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特么的考古……
虽然释然了不少，不过新的疑惑也随之而生。
“先前我就想问您，既然您说这片宇宙讨厌能改变它的文明，为什么后来又说它没有自己的意识？没有意识，又哪来的好恶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宇宙的确没有自己的意识，但它的确有着自己的好恶】
【具体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的现象是，几乎所有的文明都热衷于消灭其他文明，因为这样能够获得宇宙的好感，无形之中提升自己文明的气运，这是宇宙中的共识】
邱睿人傻了。
等一下！
通过消灭其他种族来提升自我的气运？
如果从宇宙讨厌变化这个逻辑出发，这的确说得通，但问题是，金古为什么放着近在咫尺的两个新生文明不去毁灭？
另外，这种机制怎么如此的眼熟？
就好像……杀人就能获得系统的经验一样……
见邱睿沉默，金古以为自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着说道：
【你不必担心，我已经度过了最初喜欢四处杀戮、积累气运的阶段，而且比起消灭一两个新生的文明，我更希望看到新族人的诞生】
【只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颗比原先的提亚马特小了不知多少的海蓝星上，一下子诞生出三个族人不说，里面还有你这么个异类的存在，看来这这片星系真的是我族的宝地】
邱睿不知道这话怎么往下接好，因为担心言多必失，只能笑笑，不敢乱接。
倒是小萌闻言，细长的鹅颈一扬，“那是，主人最厉害了，不仅创造了我和滴滴，也一定不会被其他科技文明发现自己的本体，是最完美的机械文明。”
【最完美的机械文明吗？】金古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那个……小家伙，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邱睿眼圈一转，没敢报大号，“既然您看出了我的本体，就叫我‘永恒’好了。”
【永恒吗，倒是好志气】嘀咕了一句，金古的语气变得郑重了起来，【永恒小家伙，我得提醒你一句，绝大多数的科技文明可能看不出你的根脚，但凡事无绝对，你还是要小心藏好自己，尤其是有些超级科技文明中，是有驯化了的叛徒存在的，智慧生物看不出，并不代表叛徒也看不出】
邱睿差点儿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讪笑道：“啊哈哈，不会吧？”
【你别不信，它们放弃了身为机械文明的荣耀，抛弃了圣体、放弃了圣赐，自甘堕落成为供科技文明随意驱使的工具，你以后要是真的遇到了，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消灭掉对方，因为它们对我族来说，危害比其他三种文明要大得多】
呼～～看样子这位没真的怀疑，还好还好。
那么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
邱睿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么您，为什么要教我这么多，又为什么冒着损失自身气运的风险，眼睁睁看着一个近在咫尺的科技文明孕育出崭新的族人？”
这个问题对于邱睿，不，对于海蓝星上七十多亿的人类来说，都无比重要。
但金古给出的答案，却异常的简单。
【没有为什么】
【我只是一堆即将腐朽的机械零件，气运于我，已经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在生命最后的阶段，能传承一部分只是给一名有潜力的后辈，来给其他几种文明添堵，我并不介意小小的提供一点帮助】
邱睿点点头，信了一点，不过不多就是了。
别的不说，机械文明难道也有寿命，听着就挺扯的，机魂是吧？
不过这话显然不能问……
“感谢能得到您的传授，作为报答，不知道有什么能帮的上您的？”
【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你要是有时间，多陪我说说话就好了，这里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邱睿眼前顿时一亮，脸上故意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可是我还要回去镇压海蓝星上的人类，另外我手头的通信技术也不是很强……要不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在上面建立一座城市，也好建立一条和您之间更加稳定迅捷的联络通道。”
【好，你想怎么做就就大胆去做，缺少什么可以告诉我】
成了！
这下不用担心挨揍了……邱睿心中狂喜。
“最后一个问题，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毕竟我对您的了解，都出自于那个混血阿努纳奇人之口，而他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正式的称呼吗？】金古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我只是旧时代的一具残躯，名字也早被遗忘在了悠长的岁月中，不过我的敌人曾给了我一个代号，如果非要有一个名字的话，就叫我“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