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是出来寻开心的,哪知却碰到一个不能带走的女人,不免非常扫兴,这口气自然得出。
柳姐刚刚离开,他就亲切问候了柳姐的祖宗,从她父亲开始,直到茹毛饮血的远古。
和晓雯纠缠的那个男人却不纠缠了,开始用酒和她说话。
娱乐结束后,柳姐过来带我回二十楼,王哥他们带不走我,挟怒而去,连晓雯也不带了。
而晓雯则被另外几个带出去了。
我想,纯白如纸的小天真,一定坐上火车,领略到了社会人的险恶。
而我上班第一天,在酒精的刺激下,也学会了和男人玩骰子。在此之前,我真不知道骰子还可以有那么多玩法。
摇虚骰、大话骰、三公、斗牛、四个一。
还有单摇一点,一点朱。
在这个包厢里,玩过的、没玩过的,我都玩了一遍,真的让人大开眼界,刷新认知。
我心中不禁叹服,果然来夜店混迹的男人,在玩这方面,个个都有一手。
回到二十楼,我睡得很好,又是一个两眼一闭一睁,天亮。
晓雯是第二天上午回来的,一进屋,就钻进了被单,蒙头蒙脸的那种,但却没有哭。
我知道她的三观在昨夜也被完全颠覆了,就坐了过去,并不说话,只是轻抚她露在被单外面的黑发。
过了良久,晓雯终于掀开了被单,伸出双臂搂住了我。
我叹了口气,问她,晓雯,后悔了吗?
晓雯轻轻摇头,说,雅雅姐,我后悔了,想回家了。
唉,你这天真的一步都迈出去了,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再说了,亨利公司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我轻轻安慰她,第一回是这样,习惯以后就好了。
晓雯可能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话,开始进入发呆模式,两眼很无神。呆了半晌,一颗泪珠就滚了出来。
我知道她心里很苦,但想不出怎么安慰她,就无言地抱着她,将她的泪水擦去。
晓雯抽泣着告诉我,那些大哥好凶,好狰狞,自己在那个房间里,脑袋瓜一晚上都是木讷木讷的,没能回过神来。
我能想象那种情景,没办法,只好用她自己的话去给她打鸡血,说,晓雯,你男朋友的父亲还躺在医院里呢,对你那个才华男朋友来说,颜如玉和黄金屋,可都是你一个人。
这个时候,你不能胆怯害怕了,你得坚强。
那些人再凶神恶煞,也毕竟是人,是人就不用害怕,知道吗?
晓雯信了我,眼里又闪出了活力的光,轻轻点头,说,以后他们再来咬自己,就不会那样害怕了。
我附和她,是啊,这有什么可怕的?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赛尼姑。
晓雯被我逗笑了,仰起好看的脸蛋,娇声问我,雅雅姐,尼姑都很骚浪贱的吗?
这……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随口扯了句老话出来,在我们老家,确实有这么一句,人人都说。
我瞬间转移了话题,说,现在没事了吧?没事赶紧起来,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在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晓雯却摇头不肯,说,感觉空空的,要再躺会。
过了一会,她突然问我,雅雅姐,他们为什么不肯让你也出去?
我说,他们怕我又跑了,不放心,懒得捉。
晓雯幽幽叹气,雅雅姐,你要是在,我不是一个人,就不会那样怕了。
我问她,晓雯,你听说过一山不容二虎吗?
晓雯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神情分明告诉我,她不明白,这种事,跟一山二虎又有什么关系?
我压低了声音,附耳过去,悄悄告诉她,山上不容,床上也是。
男人都是人精,不会将两个女人放在同一个屋子里的,他们最喜欢看的,就是女人事到临头,那种恐慌无助的样子。
这时,门外又有人敲门了。
晓雯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躺好,又用被单蒙住了头脸。
我知道是送饭来了,就轻轻拍了拍她,过去开了门。
送饭的人还是阿亚,他站在门口,贼眉鼠眼的只往屋里瞟,那情形,仿佛屋里还藏着个男人,见不得光似的。
显而易见,晓雯昨夜被三人一同问候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伸头瞄了几眼,然后就问,晓雯呢?晓雯呢?
他一边问,一边对我伸手。
我漠然看着他,什么话也不想说,也不躲避。
这家伙看来是急于知道晓雯的情形,见我一脸冷漠,居然马上收手,又挤出笑脸,巴巴的问,雅雅,我想进去看看她,行吗?
我没理他,但也知道拦他不住,就转过脸来,大声说,晓雯,有个脸皮厚的家伙想进来看你啦。
晓雯缩在被单里,用蚊子一样轻细的声音拒绝,不要,不要别人进来……
我挑了下眉头,冲阿亚冷冷一笑,你听清楚了吧?她不想见任何人,你还不下去?
阿亚并不想走,踮起脚看了一眼,就叫,晓雯,我是阿亚,你没事吧?
晓雯缩头缩脑的,一声没吱。
阿亚还在叫,我是阿亚,中午了,你起来吃饭。
我看阿亚这样子,猜他身上一定有很多猫腻,而这些猫腻,肯定又和晓雯有关,略一沉吟,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不是阿亚想摸清晓雯的状况,真正想知道她想法的,是她那个才华男友,那家伙肯定也是知道了昨夜的事,急着想了解晓雯会不会打退堂鼓,偏偏他自己又不敢露面。
于是,这个阿亚就来了。
我想看他到底有什么路数,就让开了身,不再拦门。
阿亚进屋,马上坐到床边,假心假意的开始安慰起晓雯来。
晓雯迅速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而卧,只给了阿亚一个后背,也不答他的话。
她的半个脑袋没被遮住,已露在被单外面,我看见她乌黑发丝下的耳垂,已和鸡冠子一样,绯红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