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行驶了十几公里,前面的轮胎突地发出一声放气的轻响,紧接着,吉普车右边就如矮了半截似的,在公路上转了半个弯,嗤的一下停了下来。
不好,轮胎轧了!有人使坏!开车的士兵高声大叫。
车上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前方丛林里一下子蹿出三辆大卡车来,齐整整的拦住了去路。
每辆车上,都有十来个士兵,将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我们。
紧接着,听到后面也有车轮压路的嚓嚓声,我回头一看,后面路上也多出来四辆卡车,和前面的车一样,堵住了马路。
对方车上的人端着枪,都虎视眈眈、一言不发。
觉温脸色大变,立刻猜到了对方的企图,腿一抬,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军刺,抵在我脖子上。
其余的人也都举起了手中的枪,瞄准对方。
这时,前面一辆卡车的门开了,跳出一个军官来,对觉温喝道:“放开那女人,劳资让你们走路!”说罢将手一挥,前后七辆车上,跳下来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端着枪一步步逼近过来。
我猜,他们应该是刘家的军队,但不知是黑脸派来的,还是诚哥借来的。
觉温一脸的狞笑,将刀子在我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威胁说,你们想要这个女人,那就统统退后。不然,我一刀结果了她。
那军官冷笑一声,理也不理。他带来的几十个士兵,仍然往这边逼近。
觉温这边有人害怕了,发声大叫:“站住!再往前走一步,我可就开枪了!”
但逼来的士兵也不理会他们,一步,两步,三步……
魏家这边的士兵忌惮对方人多势众,始终没敢玩命开枪,有几个家伙还扭过脸来,不知所措的看着觉温。
终于,几十个士兵将魏家军的两辆吉普车团团围住,那军官也不下令,只是做了个手势,陡然间,几十支枪同时开了火。
只一瞬间,除了我和觉温以外,魏家这些士兵已被全部击毙。
在缅北,我虽亲历过几次开火,但毕竟是个女人,鱼质龙文,色厉胆薄,平生第一回亲见这么多人死在脚下,鼻中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之气,胃里立时一阵翻滚,张口大呕。
觉温也是惊得呆了,脸色煞白,他的身躯紧贴着我。
我明显感觉到他在颤栗,他害怕了。
这时,后面车上又下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是诚哥。
我倾着身,还在大吐特吐,虽然松了口气,但却无暇跟他打招呼。
但心中却很纳闷,魏家的士兵做得非常隐秘,连明哥村里的人也不一定全部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被抓的消息了?反应还这么神速?
诚哥也没跟我打招呼,他看着觉温,说你投降吧,现在放开她,还可以饶你不死!
觉温似乎镇定了一点,说,到了这个地步,回魏家是死,在这里也是死,左右都是个死,索性就拖了这个女人垫背。
他一边说,一边箍住我的锁骨处,又翻过手腕,将刀尖抵住我胸口。
我立刻感觉到了尖刺的痛,知道这家伙也是个亡命之徒,说得出做得到,只吓得心脏怦怦直跳,半点也不敢动弹。
还是诚哥见多识广,瞬间明白了觉温的意思,说,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出来吧,我看看能不能答应你。
觉温想也没想,就问,我要是把她交给你们,能给我赏金吗?
诚哥说,可以给你十万,多了没有。
觉温似乎对这个赏金并不满意,又问,我交了人,就无法回魏家去了,你们能赏我一口饭吃吗?
诚哥笑了,指着军官说,这个你问他。
觉温立刻看向军官,军官阴冷的目光也盯着他,觉温手中的刀又往我胸口刺了刺,做出不答应就会同归于尽的架势。
军官盯了他片刻,也笑了,说你放下刀子,跟劳资走吧。
觉温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放开了我,跳下车去,双手捧着刀子,递给对方。
一场血与火的危机就这样化解了。
我也是松了口气,身子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到死尸身上。
诚哥跳上车来,一把搀住了我的胳膊。
那边,军官开始指挥士兵将十几具尸体搬下车,就那么丢到路边,不管了。
诚哥也不跟那军官打招呼,将我抱起,塞进吉普车的副驾驶座位上,然后亲自驾驶,仍然往老街行驶。
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响起,后面几辆车都跟了上来。
我抚着胸口,问诚哥,你怎么知道我被魏家的人抓了?还能运筹帷幄,像诸葛亮一样,预先在这里打了个埋伏。
诚哥笑了笑,他告诉我,其实很简单,有人跑去杜丽莎家里,将你被抓的消息告诉了她。
杜丽莎是这里仅有的一个用手机的人,她立刻就联系了长胡子巫师,并趁着夜黑,亲自跑到野外丛林里开了一枪,想拖延一下他们回老街的时间。
原来昨夜开枪的人,居然是杜丽莎!
她成功了,魏家那些士兵被她那一枪吓得天亮才敢赶路,并且全部送了命。
但是,跑去将消息告诉杜丽莎的人,又是谁?
我想不出那人是谁,只好叹气:“杜丽莎胆子真大,还敢三更半夜跑出来开枪。”
诚哥笑道,那有什么不敢的?她开了一枪之后,就自己溜回家睡觉去了。
我无语,这不仅仅是斗智斗勇,还是真的科技狠活!
我又问,诚哥,这些士兵都是谁家的?
我以为他肯定是找黑脸刘总借来的,谁知他说,这都是白家的兵,是他大嫂借来的。
这样看来,诚哥近来运气似乎真的好了很多,连白家都肯为他出面了。
老街并不远,诚哥开车也快,不大一会,就看到了那个医院。
我知道诚哥从魏家的人手里抢了自己,并非纯粹的好心,只是为了他自己的运气,而且他是四大家族的人,自己在他身边待着,很容易会重蹈覆辙,得想法子获得真正的自由才行。
我脑子里想起上次体检时的枪战以及医院后面那条门,灵机一动,就想到了办法,突然愁眉苦脸,捂着腹部呻吟起来。
诚哥吃了一惊,嘎地刹住车,问我,雅雅,你怎么了?
我说,昨夜受了一夜的惊吓,现在很急了,再不去方便一下,多半要尿裤子。
诚哥哈哈大笑,说,这好办,我陪你去就是。
我假装没听见他的话,立刻打开车门,捂着腹部往医院里急跑,到了门口,回头一瞥,诚哥堪堪将车停到了路边。
我心中狂喜,也不管别的,吸了一口气,迅速穿过了后门,头也不回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