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了大半年,我和明哥的亲近关系,随着一个人的回家,就被迫结束了。
一天,米宁的丈夫从老街回来了,他看见了我,当时就愣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逃了以后,亨利公司将我的相片洗了很多张,分发给士兵和保安。
魏家的士兵很多人都看过我的相片,以便更方便抓我回去。
米宁的丈夫叫觉温,他就在魏家当兵,也留着我的相片,这几天是回来休假的。
觉温第一眼看到我时,除了有些惊愕以外,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反应。
我从没向米宁打听过他,并不知道是魏家的兵,以为这人是惊讶我的漂亮,就只是冲他笑了笑,没警觉到有多大的风险。
谁知,一张巨大的网迅速罩了下来。
到了晚上,半夜的时候,阿刺突然发声嘶吼。我惊而起身,隐隐觉得情形不对,急忙去砧板上抓起菜刀。
果然,有伙人趁夜摸了过来,已经将明哥的屋团团围住。
这伙人也不喊话,用脚踹开大门,一股风似的冲了进来,十多支手电筒照来照去,乱晃人眼。
我一看这架势,就猜到是魏家的士兵到了。
领路的人,正是米宁的丈夫觉温,只是米宁没有着过来,估计是不知道,或者是不好意思面对。
我转身想逃,却发现自己突然没了力气,两腿根本无法往前迈步。
眼看十多个士兵围了过来,活像一群围捕猎物的恶狼,自己说什么也逃不掉了,铁定是要被他们抓回去。
我心中哀叹,这下真是完了。
阿刺呼的一下,扑向最前面的觉温,凶猛地咬住了他的胳膊。
觉温痛得大叫:“这婆娘有狗,他娘的,咬住我了,兄弟们快弄死它!开枪!开枪!”
刹那间,几个家伙就拉开了枪栓,准备将阿刺击毙。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刺丧命,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忙将阿刺叫了回来,护在身后,并把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悲愤地问那个觉温,你们是来抓我的,还是要跟我的狗过不去?
你们要是伤了我的狗,我立刻自杀,叫你们空欢喜一场。
觉温被我的这番壮烈给镇住了,抚着被咬伤的手,阴冷地盯着我。那些拉枪栓准备打狗的家伙,也暂时放下了枪口。
我趁机将阿刺赶进了屋里,不让它再出来护主。
这时,明哥也惊醒了,走出屋来,愣愣地看着如狼似虎的士兵,吓得脸色苍白,浑身筛糠一样打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老实人的懦弱,在关键时刻就会暴露无遗。
但他看清了觉温的面目,胆子又大了一点点,战战兢兢地问,你们、你们………我、我们又没犯法。
觉温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敢藏着这个女人,枪毙你八次都不过份,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有多少人想抓住她吗?
明哥终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一听他这口气,胆子就怯了七分,分辨说,玛雅是杜丽莎吩咐来的,难道杜丽莎那么大的本事,还会有错吗?
觉温冷笑,念在你并不知情、大家又是邻居的份上,我觉温可以让兄弟们留点情面,不抓你回去。接着又指着我说,但这个女人干系太大,现在是一定要带她走了,你不要阻拦。
我知道魏家人的狠毒,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开火。杀死明哥这样人,就如捏死一只蚂蚁,可能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我怀疑他只是假惺惺的骗明哥一下,待明哥转身或一不留神,就是一梭子弹射过去,将他打成筛子。
自己已成笼中之鸟,但不想明哥和他苦命的父亲被我连累到送命,于是对觉温说,这户人家相信了杜丽莎的话,他们并不知道我的来历。
你只要放过他们父子俩,我就跟你回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觉温和几个士兵走到一边,嘀咕了几句,他们就都笑了,看起来非常狰狞。
觉温说,你放心吧,我和他是邻居,真的不会将他怎么样的。
我相信了他,惨然地看了一眼明哥,慢慢将手里的刀子放下,轻声叮嘱他,要他照顾好天狼,不要让别人吃了。
明哥没说什么,只是用力点头,看我的目光也很无助。
两个士兵看我放下了刀子,立刻扑了过来,扭住我两只手臂,架起我就往外面走,唯恐一个不慎,又会被我逃掉。
阿刺被我关在屋里,像是知道我遇到了不测似的,急得乱跳乱吼,拼命挠门。
瘫叔仿佛也有感知似的,在那边屋里发声大嚎,声音传出去很远,三更半夜里,听起来特别渗人。
但偌大的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出来探看情况。或许他们是听习惯了,见怪不怪,也或许,他们早就知道夜里会发生什么。
再见了瘫叔,再见了明哥,再见了阿刺,希望你们都好好活着。
丑十八,你也是被他们抓了,在老街,我还能看到你吗?
我一点也没挣扎抗拒,老老实实地任凭士兵扭出门,走进了无边的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