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明哥(以后还是叫明哥吧,哥明、明哥,不但蚊子容易稀里糊涂,大家也看不明白)就去街上给我买新的被褥,以及换洗的衣衫。
我眼看还有几床旧被褥没洗,就没有跟着去,只说了自己的尺码。
明哥走了,我进屋麻利把被子拆下,泡在盆子,一遍又一遍地搓洗,不厌其烦。
天气太热,洗得我出了一身大汗。
这要是放在从前,我是绝对不干的,但现在处境变了,自己再苦再累,也得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我洗完被子,又开始准备洗明哥父亲身上的脏衣服。
我看到没什么人过来,就关了门,拿着洗好了的衣服,走到明哥父亲身边,温柔地问:“瘫叔,我帮你换下衣服来洗洗,好不好?”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好称他瘫叔。
瘫叔嘴里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点头,眼里却滚出一串老泪。
他身上脏得实在太离谱,腥臭扑鼻,熏得我头晕脑胀,恶心欲呕。
我屏住呼吸,迅速脱了他的裤子,丢在地上,看这老头身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尤其是那地方,满是污垢,连汗毛都黏在一块。
我很不忍心,就转身打来一盆清水,先帮瘫叔洗了脸,然后从他脖子擦起,经过胸膛直到下肢,就像当初替丑十八擦身一样。
瘫叔那地方黑黑的,污垢很厚,样子非常恶心,我擦洗了好几遍,才见他露出肉色。
瘫叔荷荷嚷着,眼里露出焦急的神色,屁股艰难地往上抬。
我见他这副神态,就用眼睛瞟着他,推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瘫叔看着我,似乎在乞求。
我明白了,估计这老头子是要自己再帮他擦背,可能是觉得机会难得,又怕自己疏忽了,所以着急。
我试探地去翻他的身躯,谁知力有不逮,翻不过他。
没办法,我只好又打了盆水来,用力擦洗对方胸腹,洗得整个盆里都是黑糊糊的,我再换过一盆水,擦洗第二遍,不厌其烦。
直到第四遍的时候,瘫叔才算干净了,难闻的气味基本消失。
我端详了一会,觉得她的胡子该剪剪了,就从屋里找出一把剪刀,把他的胡子和头发精心修剪了一遍。
我剪胡子的手艺虽不怎么样,但动作缓慢,又细心,经过这么一修整,瘫叔虽然还是那么干枯消瘦,但明显精神多了。
我捡起换下来的衣服,放到荷叶塘里泡,水盆太小,衣服太脏,实在是泡不了。
大约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村里有几个人又走了过来,见了我,都吃了一惊,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我就是上午来的那个邋遢女人。
刚好明哥回来,这些邻居又去向他套问,明哥人老实,一五一十照直了说,大家这才相信,纷纷喟叹。
我对这里的邻居还不熟悉,就知道隔壁的玛宁,还有哥涛以及那个黑脸的吴昂基。
吴昂基年纪比玛丹小,比明哥大,但比他们高一辈,我还是按中国的习俗,叫他黑昂基算了。
我就搬出凳子,让黑昂基他们坐,自己端起盆子,在门口洗瘫叔的衣服,听他们聊天,却不去插话。
黑昂基叹息说,明哥这人是有福气的,杜丽莎随便安排个女人过来,就那么漂亮。
几个邻居都赞同,只有米宁很不服气,她说,玛雅只是在这里暂住一阵,又不是嫁给明哥,和福气有关系吗?
黑昂基没有去逞口舌之争,他只是笑,显示出长辈的良好姿态。
我明白他笑的意思。
他知道我不是来嫁人的,但一时半会也不会走,孤男寡女相处在一屋,关系非常微妙,要是不小心,生出了孩子来,那就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了。
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放之四海而皆准。明哥虽然是个老实人,自己晚上睡觉,还是得留神点,一定要栓好门。
这一天下来,我把明哥家的脏衣服、臭被子都洗了个遍,好在这两父子衣服也不多,我没费多大的劲就洗完了。
晾好衣服,我又把家具,房屋清洁了一次。
黄昏很快来临,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放眼望去,天边尽是似山似房、似马似虎、千奇百怪被夕阳染红的晚霞。
远方的丛林,却浮起一溜似云似烟的轻雾。
玛宁他们几个邻居都回家了,门口又开始复归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