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拳脚是吧,既然大力兄弟不服,那么咱们再打过!”王慎哈哈大笑,手下更快。
只见,他微弓着身体,脚下踩着在古人眼睛异常皈依的步伐,双拳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刺拳、摆拳、勾拳、直拳,虚招、实招、重拳,快得叫人回不过神来。
大力先前摔了一交,刚站起来,王慎暴风骤雨般的拳头就已经打来。
他何时见过这样的武艺,况且,拳击术经过几后世几百年的演化,去芜存箐,已经将西方格斗术中毫无必要的花招尽数淘汰。只剩简单的科学到了极点的招数,每一拳都以打倒对手为目的。顿时,竟一口气中了十来拳,被打得连连后退。
最后,下巴上中了一记勾拳,脑袋嗡一声,再次摔倒在地。
“不要脸!”
众摩尼教徒纷纷喝骂,当下也顾不得那许多,一涌而上。
见轻易打倒大力之后,众人有意无意组成的包围出现了一个缺口,再也困王慎不住了。
他心中豪气生起,不停在转着圈子,且战且走,又打倒了两人,不觉靠近了战马。
明教众人吃亏在对于现代的格斗术没有什么认识,一时间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不过,王慎战了片刻,还是觉得压力开始增加。这些妖人力气不小,打架经验丰富,且一个个身高体壮,其中有两人极为壮健,自己和他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拳头落到他们身上,换成普通人早已经倒下来,可人家却摇晃了一下身体,又扑了过来。
如果再打上片刻,一旦敌人熟悉了自己的拳路,今天这个亏怕是吃定了。
眼前还剩一个敌人挡在自己和战马之前,王慎再顾不得那许多,长笑一声:“以多为胜,不算好汉,咱们比比器械!”铿锵一声,大城刀出手,迎风一刀斩去。
那个敌人手一翻,藏在腰件的手刀出现在空中,一横,朝大城刀架去。
“小心了……”病夫看到王慎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刀,识得其中厉害,脚下一蹬,跃了过来。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大城刀和手刀碰在一起。
“嚓!”手刀被瞬间砍做两截。
亮光从那人的面门划下去。
好在他事先得了病夫的提醒,条件反射地朝后退了一步,这才没有被王慎直接开瓢。
不过,还是感觉到面门一凉,闷哼一声倒了捂着脸蹲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王慎已经跳上战,横刀一挥斩断缰绳。
脱离了束缚的战马长嘶一声,朝前冲去。
但这个时候,有轰隆的风声朝背心袭来。
王慎头也不回,大城刀用尽全身力气朝后劈去。
“当!”手腕一麻,刀竟被撞得脱了手。
王慎心中大惊,冷汗从千万颗毛孔里渗出来。
好在这个时候战马已经冲出包围圈,回头看去,却见那个病夫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一把金瓜锤,正如闪电般追来。
这姓柳的病得只剩半条命,说一句话都喘个不停,瘦瘦小小,力气却大成这样。如果没病,也不知道厉害成什么模样。
王慎也来不及多想,瞬间抽出弓箭,回头连环射去。
“当当当!”病夫手中的金瓜舞出一团黑光,将三支羽箭磕开。
经过这一阻,王慎已经冲出去三四丈远。他知道今天在这个什么幺哥手头讨不了好,不肯恋战,夹了一下马腹朝北面跑去。
一边跑,一边长笑:“幺哥好武艺,你病得厉害,今日若胜了你不算好汉,等到你养好身子咱们再战。江湖路远,千万小心。”
笑声中,战马已经卷起一阵烟尘跑得看不见了。【△網w ww..】
“好卑鄙的小子!”大力大声怒吼,眼睛都红了。
病夫皱了一下眉头:“别追了,人家骑的是千里驹,咱们乘的几匹劣马根本追不上。况且,这厮箭术了得,若追过去,怕是还要折几个弟兄。”
他看了看那个中刀蹲在地上的同伴:“怎么样,可要紧?”只见,那人正不住呻吟,手指缝中不断有鲜血涌出。
那人叫道:“不要紧,就是破了皮,死不了。”
病夫拣起王慎丢在地上的大城刀,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急道:“快,咱们快离开这里。”
大力:“幺哥,怎么了?”
病夫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咳得满面通红。半天,才喘着气说:“这人是王道思,等下他肯定带着大队人马过来,再迟我们就走不了啦!”
“什么!”众人一片哗然。
病夫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大城刀,嗡嗡声不绝于耳:“这刀上的铭文一面刻着‘大城’二字,另外一面刻着‘河北王氏’四字,不是王慎又是谁。此刀斩金截玉削铁如泥,也只有他王慎用得起。快走,快走!”
一行连忙扶了伤员,骑上马儿,一道风去了。
在马上,病夫一边咳嗽,一边用泪眼看着手中的刀,如此神兵利器,简直就是一件瑰宝,心中却是爱到极点。
他笑了笑,喘息道:“今日咱们虽然伤了一个教友,却抢了王某的随身宝刀,倒是赚了。王道思真是个人物啊,被咱们这么多人围住,依旧谈笑风生,硬生生杀出一条出路。听人说,他以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扈从,一年多日子硬是凭着军功杀成一方藩镇。能够和这样的英雄沙场对阵,实乃幸事。”
笑完,他突然想起刚才在棚子王慎所说的话,心中突然一个激灵。
“别忘记了,人都是有自私心的。可私心未必就不是好事,有私心有盼望好的生活,有了盼头,人就会去干活,去推动社会的发展。咳……我说这些柳小哥也未必明白……理想总归是理想,真成妄想了,就堕入了魔道。”
“我听说明教的钟教主现在登基称帝了,教中教友见了他是三拜九叩三呼万岁呢,还是叫他兄弟?
……
是啊,钟大哥自登基之后,就不爱听教友们叫他大哥或者兄弟。每次见他,都要三拜叩,口称万岁,礼数之繁缛,规矩之大,每得叫人憋气。
而且,大哥他日常吃穿用度也极是豪奢,屋中堆满金玉锦缎。可军营中的弟兄和教友们,衣衫褴褛,吃了上顿没下顿。
等贵贱,均贫富,是不是也要让钟大哥和教友们均上一均呢……他大抵是不肯的……
难道说大哥真的如王慎所说,堕入魔道了?
如果大哥他入了魔,我们又该怎么办?
……
可怕的念头从心里生起,叫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同时,肺中又开始痒起来,使得他再次咳得浑身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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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再不顾惜马力,只用鞭子不停抽着战马,又跑了一气,总算在半路上遇到了手下的二十骑卫兵。
看到他们,王慎心中稍安,喝道:“停下,着甲,准备战斗!”
众人纷纷下马,从马上解下铠甲,互相帮忙飞快地套在身上,一边套一边问:“军使,怎么了,多少敌人?”
王慎也给自己套上了一具铁甲,道:“一共六人,都是摩尼妖人,距离我等大约六里。某方才差点没回来,就连配刀也赔了进去。”
众人都惊得面色大边:“军使你先前也太大意了,竟然跑到了前头。”
“好了,休说那许多。”王慎又上了马,大喝一声,冲了出去:“快快快,务必要将那些邪教徒给我留下来。直娘贼,今天咱们钓到大鱼了,是杨太,摩尼妖人中最难缠的头目。”
是的,方才在路上他已经回过神来。那个病夫一直被手下唤着幺哥,又自称姓柳。杨柳杨柳,幺哥,不就是杨幺吗?
据刚才和他交手得知,这个杨幺虽然病得只剩半条命,可力气依旧打得惊人,想来武艺也是不错。若是在战场上遇到这厮,要取下他的头颅,也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工夫。
最要命的是,经过和他的一番攀谈,王慎发现这小子就是一个标准的理想主义者,有着狂热而虔诚的信仰。
这样的人严于律己,在邪教中必然有崇高的威望,所带出的兵也都是被洗脑的锐士,最为难缠。不像钟相,自登基之后以飞快的速度堕落下去,轻易就被孔彦舟给剿了。后来,等到杨幺执掌摩尼教,即便换成军神岳飞,也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平定了湖南之乱。
王慎想到这一点,忍不住想抽自己一记耳光:早知道他是杨幺,我就该想办法将他拿下。我被六人围住,只顾着脱困,却没想到那痨病鬼就是杨幺。希望姓杨的现在还留在酒馆里没走……不不不,他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暴露身份之后还会留在原地吗?
很快,一行人冲到酒馆处,杨幺等人已经不知去向,问了战战兢兢的小二,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众骑兵纷纷叹息:“来晚了,来晚了,军使要不要追?”
王慎看了看路上的行人,繁荣的村镇,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良久才道:“算了,追不上,白费气力。咱们还是进城吧,李成还在等着我们呢!”
“是,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