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货物”显然是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不仅如此,还有些棘手,需得避过这一阵风声紧急出手。
若是宓奚或者简毓听见了,便该从这些对话推测出一些东西,奈何暗卫虽然好用,却精力有限,目前还没能探查到林府头上,只因林家人做事隐秘谨慎,并且还有所依附,所以能够瞒过宓奚的耳目。
这边燕赤皇宫中的简毓还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她关注着尼姑庵一事,日日都要跑去找宓奚询问进度。
宓奚也并不隐瞒于她,将所有查到的东西全部告知。
尼姑庵中人的在短短两日内分批转移,人去楼空。
暗卫寻了个机会进入其中查找,发现里面留有许多仓促之间未能带走的东西。
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只是一些书籍、衣物以及画像,其中画像占了大部分。
暗卫将部分画像拿回宫中呈给宓奚过目,发现其上画的是各种千姿百媚的女子之像,工笔娴熟,描画神态精准,可见画工非同一般。
画像的背景多数就是尼姑庵中的楼阁与小院,据此推断,画中人就是那一批住在尼姑庵的女子。
简毓当时也在御书房同宓奚一起看过这些画像,被其中几副相当露骨的给震惊住了,当即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这这这……这是我不用花钱就能看的吗?
没想到古代人玩得这么花!
画中女子衣衫轻薄,懒懒倚在凭栏上向画外望来,媚眼如丝,楚楚动人,似是没注意自己胸前的衣衫低垂,露了大半春景,或者说,她便是故意做成这般姿态,肆意让画师将自己的倩影着墨于宣纸上,供人观阅。
简毓羞着羞着,感觉到什么,便把爪子移开一个缝,从那缝中去看宓奚。
宓奚一点异样都没有,仿佛那画只是一件死物,他微蹙着眉,低头思索着。
……行吧,是我浅薄了。
这么一来,简毓也放下了爪子,开始避开那些奇怪的想法,开始打量那些画。
画中女子或坐或卧,皆是一般的笑意盈盈、姿态魅然,但是简毓看久了,却从心底生出一份不适之感。
她这样一张张翻过去,就像是在看菜单一样。
这不像是单纯为女子们所作的画像……而更像是一件件陈列的标签。
想到这一点之后,简毓忽而顿悟。
这些女子,是被人暂时放在这里的“商品”!
她猛然抬头去看宓奚,宓奚也正好抬头看向她。
简毓就知道宓奚与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她站起身,激动地左右转来转去,她就说这个尼姑庵不简单吧!
如果顺着查下去,肯定还能查出更多东西。
宓奚见她险些撩翻烛台,于是伸手将她一把抱下,禁锢在怀中。
“安分些,别给朕把御书房也给烧了。”
简毓扒着他的手臂,要去写字。
【继续往下查呀!别放过他们,我有预感,这件事肯定还不止这么简单!】
宓奚只得安抚住她,交代暗卫:“去查查这几月以来,都有什么人来过这个尼姑庵,若是有朝中官员,则标为重点,另外,继续探查他们都将人转移去了何处。”
天子脚下,这种事情只能是某些官员搞出来的事情,也只有此类人才会是促成此事的关键,只需查出都有谁来往尼姑庵,便可大致锁定目标。
听他吩咐下去,简毓这才停止了挣扎。
【真是,要不是我坚持喊宓奚查下去,不知到了猴年马月他才会发现这件事。居然有人胆子这么大,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事情,也太嚣张了吧!】
她用爪子点了点宓奚,神色凛然:
【我可不是吃白饭的,燕赤没了我还真得散啊!】
这小狐狸又在叽里咕噜说一些奇怪的话了。
闻言宓奚伸手掐了掐简毓的耳朵尖,简毓抬头看他,见他的表情似是忍着笑。
【笑什么,我看起来很好笑吗?】
宓奚以手抵唇轻咳两声,拍拍她的脑袋,将她放下了。
他还有政务要处理,今日准备歇在御书房,但是已经到了小狐狸该睡觉的时间了,宓奚叫来玉珏,让他把小狐狸送回都梁殿。
简毓也不拖沓,不需要玉珏抱,她自己就去叼了灯笼,一蹦一跳地走了。
待她走后,宓奚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准备拿起折子继续看。
那些画像还摊在桌面上,他瞥了一眼,将其拨到一旁,命人来收拾了。
这种东西并不足以使他动容,甚至还有些厌恶,因为一旦看到那些不蔽的身体,便总能使他想起不好的回忆。
他的眸光黯淡,很快将所有忘却,投身政务之中。
云蔚守在都梁殿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小灯笼一蹦一跳地往这边来,知道那是小湫儿回来了。
等小狐狸到了跟前,方才看到玉珏紧步跟在后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哎呦……小祖宗……你跑这么快,当真是为难老奴……”
玉珏一边扶着膝盖,一边喘气道。
简毓已经跳到了云蔚臂弯中,一人一狐对视一眼,同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云蔚抱着简毓福了福身子,道:“有劳公公将小湫儿平安送到,公公辛苦啦!”
玉珏握着拂尘摆了摆:“可不敢说辛苦,如今皇上宝贝小湫儿跟宝贝什么似的,生怕有一点差池,我看呐,怕是哪宫娘娘皇上都没有这般上心!”
云蔚听他这么说,笑道:“公公折煞了,咱们小湫儿只是一只狐狸罢了,左不过就是有灵性些,哪里就比得过娘娘们呢。”
玉珏缓过了气,也玩笑道:“怪道人人都说狐魅狐魅呢,咱们小湫儿只是一只狐狸便能让皇上如此对待,待哪日修炼成了人,岂不是要宠冠六宫?”
这时云笠从里头走来,正好听见了这句,隐隐觉得不妥,便接话道:“时候不早,奴婢们先伺候小湫儿歇息了,恭送公公。”
玉珏也不再多言,甩了下拂尘搭在臂弯,转身离开了都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