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归抱怨，真要耗费人力物力去烧制一个浴缸，怕是要惹上麻烦。
她们这个年代卫生习惯很差，普通百姓日常都是打水洗洗，富裕点的家里才能用到专人专用的木桶浴盆。
得恩宠如杨贵妃，也只有那么一个小水池子。
她爹这官位，正七品都没有，眼下的享受已经是顶格的了。
“诶…老爹你再努把力呀。”安陵容趴在木桶边上叹息了一句。
莲灿和松果听见动静，以为安陵容洗好了，两人结伴进来伺候。
水已微凉，安陵容也没了泡澡的心思，便由着她们伺候。
二人用柔软的棉布给安陵容擦身体和头发，擦到半干时再擦上养肤的雪花润肤膏。
松果的小手挠得安陵容肩膀痒痒的，安陵容笑着推了推她的手：“松果你别使坏，今儿怎么是你来伺候了，春尘呢？”
入浴前，还是春尘伺候的，这转头人就不见了。
松果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莲灿，莲灿会意，笑着替她回道：“回大小姐，春尘刚刚来葵水了，不便进来伺候。”
安陵容穿好了寝衣与软鞋，转过头与她们对视，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呆愣。
她沉浸在这小孩儿身份里太久了，她年岁还小，林秀也不与她说这些，以至于此刻这事儿让她觉得有些遥远与陌生。
“这是好事儿，说明春尘长大了，是大人了。她现在可还好？”安陵容关切了两句。
“小姑娘第一次来葵水，有些吓着了，还有些肚痛发凉，奴婢给她泡了红糖水，她喝完就睡下了。奴婢待会儿再去看看她。”
安陵容点点头：“好的，明日让她歇一天吧。若是疼得厉害，去找老大夫要些药吃，可别只顾着害臊，身体要紧。”
“诶，奴婢醒得。”
【二层小楼?卧房】
安陵容坐在软榻上，松果跪在她身后，用绒布一点点得给她擦着头发。
半晌没人说话。
安陵容微微扭头疑惑道：“松果你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松果轻揉头发的手一顿，跪坐在安陵容身旁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大小姐，我今日看着春尘姐姐疼的样子，有些害怕。”
“娘亲每个月也会不舒服，我…我们将来都会如此疼痛吗？”
松果的小圆眼睛里闪着害怕的光芒。
安陵容张了张嘴，不知道是该跟她普及性教育知识，还是该说些瞎话哄她。
想了半天，还是打算跟她好好说说。
“来葵水有的人会一直疼，或者偶尔疼上几回，有的人则是一生都不会疼。这都看个人的身体情况。”
“松果，咱们女孩子和男孩子的身体构造不同。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来葵水，每个人来葵水的时间都不一样，可能是11岁，也可能是15、16岁。来了葵水，说明这个女孩子长大了，有了生育的能力。”
“很多人都羞于提起，但这不是脏事儿，咱们都是娘亲生的，上天赐予了女孩子这样的能力，也赐予了我们痛苦，娘亲们是很伟大的。春尘她呢从小吃了很多苦，身体底子差，可能就会疼一些。”
松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呀，莫要再贪凉了，从现在开始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来日便能少疼一分。”安陵容点了点她的鼻头。
今夜的这个话题太过成人化，松果有些不好意思。
没再接安陵容的话，重新在安陵容身后跪直，给她擦头发。
手边的小桌几上放着安比槐新调制的养发精油。
加了何首乌等护发的好东西，还加了栀子花料调香，打开后隐隐能闻到药香。
安陵容的头发擦到半干时，松果便倒了一些精油在手上，替安陵容抹头发。
“大小姐这精油一股子药香呢。”
安陵容脸上挂了笑意：“这是爹爹送我的生辰礼，里头加了一些护发的好药材，能让头发变得柔顺又黑亮。”
松果刚想捧一句场，又闭上了嘴。
她是知道后院那位的，大家都把她当小孩哄着，没有与她说破后院那位的事情，她便装作不知。
可她心里头是替夫人和大小姐不值的。
“明日是表哥他们回来休沐的日子？”
“是的，这回又逢县学当地节庆，可以多休两日呢。”
“最近这棋艺课占了我大半精力，你明儿一定要提醒我去找表哥。”
“大小姐放心。”
安陵容继续在灯下看着棋谱，享受松果的护发按摩，这日子倒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翌日一大早，安家各处都忙活起来了。
三位少爷归家可是大事。
安家的女人们都心疼孩子，平日在跟前宠的跟眼珠子似的，现在去了隔壁县学，每半个月才能回来一天半天，有时更是回来略坐坐便要走的，哪能不叫人上心呢？
这回能在家中多住两日，那更是让平日里积攒的母爱得到了释放。
安排热水沐浴，准备少爷们最爱吃的菜肴和点心。
三人的马车到达安家时，林秀和徐氏她们已经在前院花厅等着了。
安陵容望着半月不见的兄弟们，心底竟然也有了些想念。
感觉她的表哥长高了些。
松果没忘昨日安陵容的嘱托，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大小姐，你昨日说要找伦少爷聊聊的。”
安陵容微微点头，眼底涌上笑意。今日女夫子也放了她两日假，终于不用看那劳什子棋谱了。
午膳过后，安陵容带着松果来到了前院，方逸伦正在院中背书。
一丛翠竹之下，站着一位清冷的白衣少年，手执书卷轻声吟诵，声音柔和温暖。
安陵容看着表哥那雌雄难辨的脸，感叹了一句：这孩子长大了，要俘获多少女孩子的心啊。
方逸伦转身发现了安陵容的存在，放下书卷。
安陵容笑了笑，往院子里走了几步：“容容打扰表哥念书了，表哥真是勤奋，休沐日子也如此刻苦。”
“表妹请坐。姨母与安大人送我去县学念书，我不可不努力。”方逸伦与安陵容坐到了庭中石桌旁。
“表哥喜欢读书吗？”
方逸伦点点头，脸上是安陵容熟悉的向往：“我喜欢读书，读书能识礼，书中藏着的是我不曾看过的景象和人生百态。”
好么，与安明旭志同道合的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