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娘亲会好起来的。”
安陵容今天看着林秀倒下去的那一刻,浑身血液倒流,现在想来心脏还一阵阵的发麻。
林秀此刻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紧闭着双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在睡梦中做一场搏斗。
这寒冬的天气,竟然发了一阵阵的汗。
安陵容用温热的帕子擦掉了林秀额角的汗,紧握着母亲的手给她力量。
“从林家来的信?我这位大姨姐之前回林家了?”安比槐突然问了一句。
安陵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起了旁的问题:“爹爹怎么这么说?娘亲没有和我提起过林家的事。”
“诶,女儿你也大了,告诉你也无妨。你的这位姨母,一直是个有主意的。她比你娘亲大上几岁,我与你娘亲相识时,她已经嫁给了一位姓方的书生。硬是放弃了林家大小姐的身份,跟着人家去了穷乡僻壤过苦日子,好些年都没有音讯回来。”安比槐从记忆深处,挖出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当时这事儿把你外祖父气的不轻呢,扬言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我这大姨姐也硬气,什么也没拿就走了。”
“那娘亲…我也不曾见娘亲寄信回去呢。”安陵容假装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对着她爹就是一句真诚发问。
“你爹跟那穷书生可不一样,你娘现在是官太太。你爹长的也好看,你娘可是很瞧得上的…”安比槐硬是要拉回几分薄面,当初他岳父岳母也是百般得不看好他,是林秀硬要嫁给他的。
经历了大姨姐的事,岳父岳母倒没有怎么为难他,只是这么多年两边都僵着,林秀不愿意提及,他也没在这上面花心思。
现在联系上了,也是好事。
莲灿端来了熬好的药,安比槐扶起林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得仔细喂着药。
安陵容看着她爹的举动,思考起了人性与婚姻。
安比槐有爱吗?或许有过吧,就算没了爱,这么多年也有一些亲情在,可他的爱是一段一段的,或者干脆把一份爱同时掰成了好几瓣。
在她的干预下,这辈子没有出现穷凶极恶的压榨,对他们母女还算过得去。
她不懂婚姻,就算看了几百年的人生百态,她还是不懂,不懂人们为了这一点点爱,为何能如此忍让,为何能义无反顾。
三纲五常,礼法教条?像一根根木偶线,扎在女人们的身上。
安陵容不理会安比槐的自夸,她娘亲是个恋爱脑,“为何瞧上安比槐”这题对安陵容来说太超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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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在林秀床边守着,守到半夜才支撑不住睡了过去,莲灿与春尘把她抱到了软榻上。
二人则趴在桌上对付了一晚。
安比槐上衙前又来看了一回,林秀还在昏迷,脸色瞧着好了许多,神情也平静下来。
等第三帖药灌下去,林秀慢慢睁开了眼睛。
失焦的眼神,空洞。
慢慢的,悲伤浸透了那双眼。
安陵容一把握住林秀的手:“娘亲…”
她不敢喊的太急,她感觉林秀要碎掉了。
林秀小声的呜咽着,她开始后悔没有早些去寻姐姐。
她总觉得还会再见的,姐姐走之前也说以后会带着小外甥来看她。
人生的离别若是太美好,便会被当作是一个小故事,从而被美化。
直到这个美梦破碎,才会让人觉得无比心痛与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