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花妈妈没有再出招为难阿奴,待到阿奴身上的伤痊愈,已经又过了半个多月。
这期间,阿奴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着,生怕哪天会冲进来一帮人,把她抓去香园,一来二去的,竟加重了心悸的毛病,每声敲门声都会让她心惊。
除了给她送饭的人,只有巧慧偶尔会替花妈妈来看看她的情况。
这次倒不是花妈妈发了大善心,而是最近这金香楼里生意不大好,她一门心思都在招揽客人上。
来这儿快活的爷们儿,大多都是有钱有身份的贵人,最近这贵人们都在忙活同一件事儿——
康熙爷要选秀的风终于吹到了松阳县。在旗的家族都开始卯足劲给自家适龄的女儿铺路。
这里面除了做官的旗人,还包括在旗的普通人,只要符合条件的秀女,都得来参选,看完了没选上的,才能自行婚配。
选秀除了看秀女,更是个人口普查的好机会。八旗的各基层长官会趁机考察各地官员的身家,摸清底下人的心思与门路,家里没有适龄秀女的,也都夹紧了尾巴。
说到选秀,这是个极其复杂的过程。八旗长官会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八旗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户部上报皇帝,由皇帝定下进京选秀的日子。
各旗选送的秀女,要用骡车提前送到京城。秀女们抵达京城后,在入宫应选的前一天,坐在骡车上,由本旗的参领、领催等安排次序,称为“排车”,根据满、蒙、汉排列先后次序。
宫中的御花园、体元殿、静怡轩等处,都曾是阅选秀女的场所,被选中的称作“留牌子”,留了牌子还得经历复选,再度留牌子的,才能算是被正式选中。
这么一层层得筛选秀女,留下来为嫔为妃,或者成为皇子福晋、赐予宗室之家,那都是有大福气的。
可真谓是一路披荆斩棘,能脱颖而出的都是绝对的佼佼者,比后世选秀的成团出道都难。
虽然康熙爷已经六十有二,实打实的老年人,可皇家的泼天富贵迷人眼,多的是铆足劲争一争的人。
所以,这节骨眼儿上,谁都不敢再去香园找鸡快活,生怕耽误自家的女儿家选秀,更怕被对家趁机使绊子。
这样一来,金香楼的生意就冷清了不少,爱在香园砸钱的爷们都不来了,可不得愁坏了花妈妈。
选秀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结束的,没客人,她也歇了折磨阿奴的心思。这偌大的金香楼,上上下下这么多张嘴,她喂不起了,连香粉胭脂都不敢乱买了。
她坐在妆奁前,拿着几盒胭脂水粉,怎么瞧怎么不满意,为了节省钱,她用的东西比之前差了一个档次。气得她一把扔在了桌上:“这叫什么事儿啊!”
巧慧站在她身后,见状连忙上前帮她收拾好:“妈妈,仔细手疼!”
“你瞧瞧这些俗物,真是气死我了!”花妈妈不敢直接说选秀的不好,只敢拿物件儿撒气,到底也不敢真砸,砸坏了还得花银子买呢。
巧慧知道花妈妈在气什么,心里闪过一个主意。小丫头拿过阿奴送的茉莉香膏,为花妈妈按摩手:“妈妈莫气,我给您按按手。”
巧慧得了名字后,做事情也大胆了一些,从之前的谨小慎微变得从容淡定,嘴甜又会说奉承话,花妈妈对她亲昵了几分。
“这些确实衬不上妈妈,巧慧不要这月的工钱了,全数孝敬给您,给妈妈添妆。”
花妈妈听完气顺了一些,斜了她一眼:“你那几个钱,还是自己留着吧。”
“眼下金香楼困难,妈妈难免焦心,这外头都在忙大事,咱们只能想点其他法子了。”巧慧一下下得给花妈妈按着手。
“你有法子?”花妈妈正眼看了她,等着她说话。
“妈妈,我这么粗笨,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是想起之前在家时,穷的揭不开锅了,会拿东西去变卖。”巧慧瞄着花妈妈的脸色。
“你让我去典当?还嫌不够丢脸嘛?”花妈妈有些不高兴。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花妈妈挥手让她下去了。
巧慧敛了神色,乖巧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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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选秀来的突然,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康熙爷已经多年不选秀,这回恐怕是本朝最后一次。仓促间,也忙坏了游掌柜。
锦绣坊的暗花纱、雨丝锦和新出的月华锦被抢购一空,还有很多人找到他,让他为自家的秀女做衣裳,订单排到了半年后,芹娘带着一众绣娘绣到手里的针都要冒火花了。
连带着隔壁三春晓的生意都疯狂起来,仓库里几乎快搬空了。
“大小姐,店里的东西都卖出去了,只剩仓库里的十套礼盒。”萧姨娘今日早早地打烊回家,一回来就到了安陵容这儿。
“这是今日的进账。”萧姨娘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安陵容。
“选秀这事儿,来的突然,大家都没什么准备,只知道抢最好的东西,使劲儿给家中的秀女用。”安陵容打开了手里的盒子,递给林秀一个惊喜的眼神:“娘亲,今日进账不少呢。”
林秀看到那盒子里五十多两的碎银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真是不少呢。”
“咱们还能赚更多的。”安陵容笑的开心。
“咱们拿五十两给你爹爹吧,让他还给徐家。”林秀向安陵容投去了一个眼神。
安陵容点点头:“娘亲做主就好。”
这事儿有她的算计在里面,五百两对徐家而言不是小数目,有钱了先给他们还一些吧。
“这批香膏香粉,咱们赚了一百七十两,刨去原料和其他费用,净赚一百三十两!”萧姨娘算账也是一把好手,算盘啪啪一打,不久便算出了数。
林秀听到这个数字真真是惊喜,搂着安陵容笑的开心:“咱们容容真是太了不起了。”
“娘亲,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