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比槐最近往金香楼跑的勤,一开始他还不觉得,蒋文庆在那儿摆宴,他去,一闲下来,他也去。
年头上收的那些银子花销了一大半,看着明显瘪下去的钱袋,他才有了真切感觉。
元宵节那晚一别,那逃走的身影落入了他的心里,不见面时总想着。去了金香楼,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可若是遇到,哪怕是匆匆一瞥,安比槐都觉得无比的满足,内心迸发出一股激情——“下次还要来”。
金香楼这个销金窟,从来不缺撒金的人。老鸨花妈妈在金香楼里瞄见了安比槐,这位爷最近几乎天天来,来了也不点什么姑娘,后院那种荤的更是不碰。
好生有意思。
今日,这位爷又来了。花妈妈瞧了一会儿,招手唤来一个小厮,纳闷道:“这县丞大人最近来的勤,来了也不点姑娘,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小厮正是上次替阿奴解围的那个,眼睛一转溜,眼神跟着安比槐的身影走了一会儿,脸上有了几分笃定,嘿嘿一笑:“妈妈,这位爷,怕是动了心?”
“哦?”花妈妈有些意外,这儿的姑娘都是来卖的,卖身卖艺都是卖。
若说是看上那皮囊想玩玩,她信,这些当官的从不把她们当人。
若说动心,则有些可笑了,进这楼伺候的都是贱籍,谁会不顾官场前途为一个贱籍心动?
闲着也是闲着,花妈妈好奇得问了一句:“你瞧出来这心上人是谁了吗?”
她手里的这些姑娘,环肥燕瘦,还有那功夫玩的花的。虽说都是贱籍,可也有气度不凡,琴棋书画不输贵女的,不知道看上了哪一位。
小厮瞧着花妈妈脸上自豪的神色,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不禁笑道:“恐怕要让妈妈失望了,这位爷看上了个打杂的。”
花妈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嗤笑了一句:“还以为是什么正经的人,原来是看上了雏,装清高。”
在金香楼打杂的都是小毛丫头,还不到能接客的年纪,这老男人倒是挑嘴。
“看上了谁啊?”花妈妈理着手里的帕子,没好气的问道。
小厮不敢再轻佻,老实回道:“是阿奴。”
“阿奴?!哼,他倒是会看。”花妈妈彻底变了脸色,这阿奴最近挺出风头的,之前犯了错,惹上王二那种泼皮无赖,平白给金香楼惹了好一通麻烦。要不是自己有些道上兄弟明里暗里得关照着,恐怕今生都不得安宁。
后又惹得落榜书生倾家荡产长住金香楼,浑把这儿当做学问的地儿了!妄想学柳永,可又没有那等才华,写出来的酸词只感动了他自己。
好么,现在又来个县丞大人,天天追着阿奴跑,真是没有一天清净!
“妈妈,您看这事儿,咱要不要给县丞大人卖个好?”小厮跟阿奴有些交情,还是想为她寻个好去处。
“你想帮她?”花妈妈斜了他一眼,余光正巧瞥见对面给客人送酒的阿奴。
花妈妈向前走近了两步,打量着远处的阿奴:“这小妮子快满十六了吧?呵呵,这身量看着倒是不错。晚些时候把她带到我房里来。”
小厮看着对面那鲜活的身影有些不忍,却又不能违抗花妈妈的命令,只能生硬的回了句:“是。”
今日安比槐来这儿,特意挑了三楼的雅间。从阿奴身边经过时,阿奴瞧见是他,便动了心思,忙完手上的活跟姐妹换了差事,端着酒盘来到了安比槐的雅间。
推门而进时,阿奴有些激动,手上的酒差点洒了。
“当心!”安比槐扶了一下阿奴,帮她稳住了酒壶。瞬间的靠近,让彼此的心跳加速。
“是茉莉花香,你很喜欢这个味道吗?”安比槐问道。他的话略带轻佻,惹得阿奴一阵脸红,细声细气得说道:“回爷的话,是。”
说完也不等安比槐开口,福了福身就跑了。
“冰雪为容玉作胎,柔情合傍琐窗隈。香从清梦回时觉,花向美人头上开。”安比槐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茉莉香气。
阿奴红着脸回到了后厨,心里头有些甜蜜。殊不知入夜后,将迎来极具毁灭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