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整个冬天就过去了。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彻骨寒冷被到来的春天赶走,温度也渐渐上升。
在这段“长了脚”的时光里,安陵容度过了她的八岁生辰礼。那天很热闹,连徐姨娘都出来为她庆贺。
安比槐花重金请了上阳酒楼的厨子到家掌厨布宴。
他不想劳烦林秀来做准备,更因为他理亏,惹了众怒——大家看到了久不出场的异瞳猫,在别人怀里的异瞳猫!
原是小儿子安玉楼满月时,安比槐在家摆了酒席,宴请好友长官。蒋文庆携妻子与女儿前来庆贺,蒋家小姐对这异瞳猫喜爱非常,到哪儿都带着,那日也不例外。
且因为是安比槐送的,蒋文庆也有几分向他表示亲近的意思,送了不少东西不说,更是在众人面前不吝言辞得夸赞安比槐送的异瞳猫,他每夸一句,安家人的脸色就黑一分。
安比槐的那点心思和当日发生的事,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本着维持体面的意思,安家众人都忍下了,直到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大家才挂下了脸。
除了安陵容,谁都不理安比槐,从他身边走过齐齐忽视了他。
恭喜安比槐喜提全家的冷遇。
安陵容作为这事的“苦主”,反倒是最体谅安比槐的那个。
“爹爹有自己的谋划,容容懂得。”安陵容小大人似的,用小手拍了拍安比槐的肩膀就走开了,独留安比槐坐在花厅里面对一室的残羹冷炙。
安比槐倒也不敢再说什么,若是一人甩脸子,他可以镇压,现在是全家将他抛弃,他倒是没了章法。
于是趁着安陵容生日,表了表诚意。众人也就逐渐给了他台阶下。
安陵容在生日这天,收到了安比槐制得香丸,不过是他之前制得,多少有些敷衍。安比槐摸了摸鼻子,也私下答应往后带着安陵容一起制一款香。
除了这些小插曲,日子还算顺遂,逐渐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
【正院】
林秀今日空了下来,在院子里架起了绣绷。
之前答应了游掌柜,要绣一副绣品送给锦绣阁。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中间又发生了这许多事,就此耽搁不少时间。
这幅绣品之前只打了个花样子出来,浅浅的勾勒出了大致的布局。
林秀打算绣的是一幅夏日荷花图,很能体现江南风光。
现下她正着手绣出朵朵荷花。
林秀最擅长苏绣,苏绣有着图案秀丽、构思巧妙、绣工细致、针法活泼、色彩清雅的独特风格,地方特色浓郁,作为赠礼还是拿得出手的。
安陵容今日没去学堂,她已经满八岁了,渐渐的要开始学些女儿家的功课。
每三四日会去学堂听章夫子讲课,其余日子在院子里完成章夫子的功课就好。
她来到林秀身边,:“娘亲,你给我讲讲苏绣吧。”
林秀搂着女儿笑道:“好呀,女儿家总是要有一手好女红的,娘亲今日就给你当回女夫子吧。”
林秀搬来小绣凳,让安陵容坐下:“咱们刺绣的绣技具有‘平、齐、细、密、和、光、顺、匀’的特点。”
“好的绣品就像作画一样,山水能分远近之趣;楼阁具现深邃之体;人物能有瞻眺生动之情;花鸟能报绰约亲昵之态……”
安陵容看着林秀的绣针穿梭于轻薄的绸缎上,仿佛在看她绘制一幅精致画卷。
细密的线条勾勒出一朵盛开的荷花,苏绣的独特技法让花瓣间的纹理细腻而真实。荷叶轻摇,水珠晶莹,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每一针每一线,交织出一幅鲜活生动的画面。
荷花的芬芳在绸缎上得以永存,仿佛绣品中流淌着自然的生命之泉。
安陵容已经能想到成品是如何的震撼,林秀抛弃了金派的双面绣,这幅作品是新的绣法,有些像后世的写实油画。
“娘亲,这用的针法好像不似我从前看过的那些。”安陵容问道。
“是啊,娘亲想了一种新的绣法,容容你看,这样绣出的荷花是不是更像些。”林秀手上的针不停,这是她前段日子琢磨出来的绣法。
年少时,她练习最多的还是金派的双面绣,如今不能用了,倒也迫使她闯出了新的天地。
“娘亲绣的极好看,这一层层的用色都是不同的呢!”
虽然不比照片写实,但如今现世的刺绣多讲究华丽,金线银线的,有几分烟飘雾绕的灵动配色已是极佳。
而她面前的荷花,是结合了一些光影变化的新绣法,安陵容有预感,母亲的刺绣将引起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