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的语气,似乎还知道不少关于自己的事。
叶瑶枝并没有推开君之凌,也并没有做出太出格的动作,抬首呵气如兰道:“瑶枝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自是要为自己寻一门好亲事。”
她稍稍顿了顿,试探性的余光不着痕迹落在君之凌刚毅的侧脸轮廓上,“难不成四殿下想娶我?”
君之凌唇角的笑一顿,缓缓拉开距离,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这张不算明媚却莫名张扬的小脸上。
娶?
这女人竟然大胆到拿正妃的身份试探他,看来是有几分利用的价值。
君之凌笑意深了几分,挑眉道:“叶二小姐果然不容小觑,想做我的女人,我拭目以待。”
叶瑶枝垂下眼帘,谦卑道:“只要四殿下愿意给机会,瑶枝定然倾尽全力。”
以退为进,才能吸引男人的注意力。
女人最金贵的品质是矜持,最有力的武器除了外在的容貌,便是缱绻勾缠间的小心思。
这些暗里的手段,没来得及用在慕落衡身上,倒是让君之凌先尝到。
君之凌来到骏马身旁,正要翻身上马,突然想起一事,这回是他唤道:“叶二小姐。”
叶瑶枝心里正暗暗庆幸四皇子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一声呼唤令她本就有些不稳的心神,差点漏了陷。
她眨了下眼睛,便见四皇子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画纸。
画纸展开,上面精细描绘着一块玉佩,一块似蝴蝶般翩翩起舞的玉佩。
“不知叶二小姐可见过这块玉佩?”
叶瑶枝接过画纸,仔细看着,只觉得好生眼熟。
突然,她眼眸一亮,道:“这不是慕鸾随身佩戴的玉佩吗?”
上次参加燕国公夫人寿宴的时候,她无意间在慕鸾的腰侧见过这枚玉佩。
当时还觉得那玉佩样式别致,便问她是在哪家玉饰店买的。
可慕鸾却说是她二哥哥送她的生辰礼。
君之凌不过随口一问,根本没抱任何希望,只是他习惯了随时警觉身旁可利用的人和事。
不曾想叶瑶枝竟然真的知晓这块玉佩的来历。
“慕鸾?”
大将军府的病秧子,皇后寿宴出尽风头的女人!
竟然是她!
围场西侧,一处小山坡。
绿荫下,慕鸾骑着红马,眺望远处的山峦。
暖阳破开天际,丝丝金光洒落,黛蓝的雾气宛如画卷般,渐渐展开天地间原来的面目。
慕鸾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殊不知自己在旁人眼里亦是一道曼妙的风景。
身侧的宋闻璟骑在白马上,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望着她空荡荡的小耳垂,心思微转,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从包裹中取出自己事先准备的东西。
他握紧了手中的礼盒,温声道:“夭夭。”
“嗯?”
慕鸾看到远处有一对白鹤飞过,原来真的有“晴空一鹤排云上”这样的美景。
忽闻宋闻璟的声音,她不假思索回眸朝他看去。
一眼便看见他递上来的锦盒。
慕鸾微微困惑,“这是?”
宋闻璟缓缓打开锦盒,赫然出现一对月白珍珠耳坠。
坠子通体晶亮,一看就是品质上乘的玉胚精细雕琢而成,价值不菲。
慕鸾眼眸微睁,宋闻璟误以为那是那双桃花眼里显露的是惊艳之色。
他脸色微红,自顾斟酌着措辞,没注意慕鸾之后的神色变得抗拒又凝重。
“前些日子,收到进贡的玉石,我见材质不错,便命人给你打了一对耳饰。”
他说着往她的衣裙上打量了一眼,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正好搭你今日的这身装束。”
慕鸾眨了眨眼,没让眼底的不知所措流露在表面。
她不自觉抬手碰了碰自己空荡荡的耳垂,又往锦盒里的那对月白珍珠耳饰看了一眼。
它与她的渊源这一世,这么快就来了?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前世明明和宋闻璟青梅竹马,她对他们之间的事,印象应该更为深刻才是。
可是看着这对月白珍珠耳饰,心里只觉得堵得慌,记忆却像是混乱般变得有些模糊。
一时竟然想不起,前世是何时收到这对耳坠的?
好像是……宋家决定与慕家商议亲事的前几个月。
其实这对月白珍珠耳饰,并不是刚打造出来的。
而是老郡王妃手里的东西,准备留给未来的儿媳妇。
慕鸾当时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在宋闻璟一再要求下,她便收了下来。
为了向宋闻璟表明自己的心意,她还特意在宋家登门拜访时,带上了这对耳坠。
双方家人齐聚一堂时,老郡王妃一眼便认出,她耳朵上的东西是自己的。
当即便冷嘲热讽道:“呦,这还没确定亲事呢,就已经将象征着宋家嫡长儿媳的耳饰戴上了,还真是上赶着嫁进我们宋家,怎么,难不成还怕我宋家不娶你不成!”
这话一出,恐怕只有老郡王妃觉得自己说的是人话。
其余的人瞬间像石化了一般,目光都落在慕鸾的身上。
慕鸾至今都能感受到那种身临其境的尴尬。
当时她红着一张脸,抬手想把耳饰取下,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
可不取下,不久应证了老郡王妃的话,自己就是迫不及待想要嫁给景郡王。
身为高门阔府的小姐,一点矜持也不懂,还未出嫁,就平白让夫家人看低了去。
她满眼无措,委屈的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无措地看向宋闻璟。
慕鸾想着宋闻璟能出面解释解释这件事。
可实际上,他并没有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那时的将军府外表光鲜亮丽,其实已是骑虎难下。
因为被皇帝猜疑,阿爹的权势就像被焚烧过一样,看着还在,轻轻一撮就消散成灰屑。
但阿爹阿娘都是有骨气的人,不忍心她受委屈,当众质疑宋家议亲的诚意。
宋闻璟当即制止住老郡王妃剑拔弩张的势头。
对慕家人解释,老郡王妃性子直,说话向来直来直往,让他们别见怪。
世界真的很奇妙,当一个人不再期盼一段关系的好坏时,她往往就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淡然地去审视当初深陷沼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