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泰建议先放过泉州,水师直扑漳州,海上是吴越水师的天下,打哪个城池对水师来说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哪个城池被打对留从效来说就有很大区别。
赵承泰分析道:“我听说留贼事母兄十分孝顺,留贼的大哥留从愿在漳州,攻打漳州,留贼必分兵来救。”
余安不认可:“留从愿未必在漳州,留从效在打福州,留从愿可能追随他,也可能在泉州留守。”彼时吴越军尚不知留家兄弟差点内讧之事,留从效不放心留从愿留守,也不忍心杀他,便将其带在身边。
余安突然醒悟道:“不管怎么样,我军必须打下漳州,然后水师快速北上,威胁泉州。泉州是留贼老巢,攻其必救,量他也不敢不来。”
“出发前,水丘先生告诫我,国内丁口搜刮几尽,尔等作战,务必谨慎,勿让士卒白白送了性命,若见事不可为,可撤回福州。”钱弘佐告诫两将。
吴越国可真是损失不起了,钱弘佐没说的是,水丘昭券密奏若救不了吴程,解围福州后,即撤军回国,尚能舔舐伤口、休养生息。若这一波援军再被困福州,国内真是再也凑不出援军了。
要知道吴越国禁军、镇军与厢军加起来也不过十二三万人,杭州要有人留守防内部有变,苏州、衢州要有足够兵力防备南唐狗急跳墙,剩下的,能抽调走的现在都在福建了。
“温州刺史郭崇彦到哪儿了?”钱弘佐问道。
温州原系静海军节度使治所,钱弘佐将其移镇后,新任刺史郭崇彦又招募了一些士卒作为厢军留守城池,这次出援,郭崇彦主动要求进步,愿率军两千自陆路入闽助战。
余安禀报道:“三日前过了浙闽分水关,目前已至宁德县。”
“来的好快,日行近五十里,温州兵果然吃苦耐劳。”钱弘佐赞道。
便分派军务,派遣赵承泰率水师五千南下攻漳州。
赵承泰领命而去。
又遣余安进兵至马尾,伺机进攻留从效的水军。
赵承泰率水师行至漳州,见漳州城就建在九龙江边,顿感欣喜。他对部下道:“把殿下新制的猛火油炮用起来,此物尚未实战,漳州城小,正好试试。”
猛火油炮其实早就试制成功,但一直没能很好的解决点火问题,最近才略有改进,这次入援福州赵承泰带了三千枚,这让他心头痒痒,决心试一下威力。
到了漳州城下,赵承泰先照例给城头射上一封劝降信,让守将开城投降,以免遭杀戮。守将是留从愿亲信,没得留从愿首肯,怎么也是不肯投降的。
赵承泰也没废话,将船队停到航道中间,九龙江宽达180步,城头几乎没有武器能打到船上,便放心地开始倾泻猛火油弹。
猛火油炮的炮弹轻,用舰载的霹雳炮换上猛火油炮弹,可以轻松地打到100步甚至150步。
只见一个个着了火的火球,一个接一个地砸入城内,不时地点燃一座座房屋,此时房屋多为木制,不多时整个漳州南城便已是火焰冲天。
百姓们从未见过猛火油这种东西,拿水去泼,火却越旺。此时又正吹南风,风吹着火焰,一路倒卷,将整个城池化为火海,浓烟滚滚覆盖了整个城池。
仅仅一个时辰,便有守军扛不住火焰与烟雾,从城头跳下,更有甚者,身上全是火焰,直接打开了南门,往水里跳去,那人跳进水里,火焰仍浮在水面上,吓得他惊慌失措,要往吴越军船上游,被吴越军用弓弩射死在水中。
由于浓烟太大,以至于船上都要呛死了,赵承泰命令停止发炮,将船队驶到下游,以躲避浓烟。
这时有探子来报,漳州四面城门大开,城内已经一片火海,军民纷纷逃离。
部将不敢相信:“这就攻下了?”
赵承泰哭笑不得:“算是吧,啥也别说了,进城救火吧,你也不想只攻下来一个空壳子城墙吧?”
火焰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才稍弱,吴越军才得以入城。
城内积尸满地,少说也有数千人,不少人是在逃跑的途中被烟雾熏倒而死。
赵承泰随军进城,见城内残垣断壁、满地黑灰,一车车的尸首被拉到城外掩埋,赵承泰喃喃道:“那么好了(吴语,反话,等于糟了)。”
部将不解,赵承泰自嘲道:“开疆拓土,也要有百姓才行,整个城池都被烧光了,人死的死,跑的跑,哪里算得上功劳,我要马上上书请罪。”
钱弘佐收到奏报,回道:“但攻泉州,勿作他想,粮草等可从诸县征集。”
武将在外,杀戮重了点,这时候也不能打击了积极性,吴越国从上次征闽往前几十年都没打仗,会打仗的武将都差不多没了,现在只有靠以战代练。
赵承泰又率兵攻漳浦,没想到船刚开到漳浦,还没等开打,守城的士卒就争先恐后地打开了城门投降。
进城后一问,原来是漳州的军民逃到漳浦,说吴越军请了天兵天将用天火来助战,水扑不灭,凡人不能敌,这么一说,加上漳州百姓确实惨状万分,搞得漳浦百姓也惊恐连连,一看到河上又来了吴越水师,那天吴越水师攻打漳州的情形历历在目,不能说十分相似,简直一模一样,便撺掇了主将开城投降。
赵承泰开了漳浦的粮库,接济了下漳州的流民,当然“顺便”也补给了一下自己的粮草,驱使着漳浦降军去攻打泉州。
泉州是福建的大城,先唐时筑城,王潮、王审知又在城内筑子城,留从效据有泉州后,又多次版筑加固,周长二十里,高一丈八尺,有城门7座。南门距离晋江边有1里多,因此也不可能照搬漳州的打法。
赵承泰手中只有五千人,这点人要攻打泉州这种大城,连填壕沟都不够。
想要逼留从效回援,就得对泉州有威胁,这么点人,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赵承泰望着高大的泉州城墙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