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斌在唐婉夫妻的陪同下,回了唐家见父亲。
这半年多来,吴文斌一直在市井之中,从锦衣玉食的少爷变成了平头百姓,吃了不少苦,也经历了很多事。萍娘的背叛,更让他看明白了父母的苦心!
见到父亲,发现白发已经爬上了他的鬓角,吴文斌觉的愧疚,跪了下来向父亲认错!
吴文斌:“父亲!对不起!孩儿错了,我不听您的劝告,让您操心了!如今儿子回来了,是打是罚,都随您!我绝无怨言!”
唐婉的二舅舅看着儿子,哪里舍得下手?这半年多,嘴上说着不担心,其实他早就怕了!
现在这年月兵荒马乱,路上还有劫匪横行,他这儿子又素来骄傲,他怕吴文斌忍不住脾气,同人起了冲突,没有家族的庇护,他就是被别人杀了,自己也不知道啊!
让吴文斌意外的是,父亲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打骂他,只是红了眼眶,说了一句:“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倒是大伯父看不下去,说教了几句:“文斌啊!你也太冲动了,便是同父母有冲突,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你跑什么!”
三叔最疼吴文斌,也忍不住教育了几句:“你可知道自打你走了,你母亲日日哭啼,眼睛都快哭瞎了!你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日日睡不着,你这是想要了他们的命啊!”
吴文斌知道错了,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小姑姑吴氏还是护着他的,出来劝道:“哥哥,孩子刚回来,你们都少说几句吧!”
吴文斌怎么接受教育,唐婉不在意!他既然做错了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谁也不能替他挨骂受罚!
至于萍娘的事,唐婉只字未提,便是对母亲也是三缄其口。事关表哥的名声,她和赵士程不会多嘴。若是让母亲知道,也应该是表哥自己说,而不是从他们的口里说出来。
吴文斌为何跑到临安,长辈们自然会问,只是吴文斌不想再提起萍娘。心伤了,几句软话,一声道歉,是好不了的!曾经深爱的人,走到今天,他也不会再爱了。
长辈问,吴文斌只说是心中气闷,就想跑到临安散散心。怕小姑姑给家里报信,这才躲起来不曾上门。气的四叔直捶他,吴文斌心虚也不敢躲,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最后父亲问起了他的亲事:“斌儿,为父在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娶你舅舅家的表妹?”
若是对那姑娘有情,吴文斌就不会跟萍娘私奔。虽然现在他和萍娘分道扬镳了,他也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表妹,故而开口说道:“父亲,我对表妹没有男女之情!”
听到儿子仍是拒绝,他也不想再坚持了,强扭的瓜不甜!可惜他明白的晚了,才让儿子离家出走。他年岁大了,不想再受一次这样的刺激。
至于妻子那里,他会去做工作,尽量不让妻儿再起冲突。大舅哥那里,他也会亲自登门致歉!
其实自打儿子离家之后,大舅哥那边就有意放弃这桩婚事,只是儿子不见了,大舅哥不好提,怕让人觉得他落井下石。
如今儿子回来了,只要他好好的,不再搞这出就行!
吴文斌说道:“父亲,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会跟你回去,亲自向舅舅和表妹道歉!我不想骗表妹,让她稀里糊涂的搭上自己的一生,那样不公平!”
这次没有人再出来反对!大家都默许了吴文斌的做法!
这个孩子胆子太大,一般的女子根本降服不住他!而且,他看不上眼的姑娘,是不会娶的,索性就由着他去吧!
唐承义快要成亲了,吴家人这个时候不会走的,吴文斌索性也就在唐家住了下来。他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姑姑和表哥,这次正好多相处一段时间。
唐承义如今也要日日上值,不过他也是刚去,太重要的事不会交到他手上。也有时间陪着吴文斌在临安转转。
休沐时,唐承义也会带着吴文斌去见朋友,辛弃疾,岳霖,卫明,吕广……都是少年郎,很快吴文斌同他们就熟悉了起来。赵士程偶尔也会出来,不过他大多时候都是陪着唐婉。
去青云山庄寻卫明和吕广时,吴文斌还去看了在这里做工的朋友们。
那些制陶的工匠如今在青云山庄做的很好,他们本就是专业的,制陶这事又一通百通,不过失败了几次,他们很快就调整好,按李掌柜的要求,做出了缩小版的花瓶,茶壶,杯子碗筷等东西。
至于唐婉要求的花纹,那个不难~他们做花盆时,也会做出花纹,有时也会画些简单的画在上面。缩小版的瓷器,画不了太大的东西,他们会的那些足够应付了!
吴文斌见了朋友,心情很激动:“老大哥!你们还好吗?在这里做工怎么样?”
见吴文斌来了,领头的老大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其他的人见了,也都起身迎了上去。
老大哥开心的说:“张三,你来啦!我们都挺好的!新东家宽厚,给的工钱是以前的两倍!而且不克扣,你看,我们大家做的都很开心!”
很快就有人接话:“是呀!这里不仅管吃管住,还有学堂!我们只要做满了这个月,就能将孩子接过来读书了!”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说:“孩子在这里读书,每个月只收一百铜钱,读不好还可以做学徒!这么好的事儿,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老大哥说:“是呀!我们都是托了您的福!要不是你带着我们反抗老东家,我们怕是没有勇气离开那里,又怎么会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吴文斌说:“对不起老大哥!我骗了你们,我不叫张三,我本名叫吴文斌!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
老大哥说:“我们已经知道你不叫张三了,你是东家的表哥,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哪个贵公子会叫张三这么烂大街的名字。”
一个络腮胡子的男子说:“那天擒住你的那个人一喊吴文斌你就跑。我们就知道你原来叫这个名字了。”
吴文斌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我当时遇到了一点儿麻烦,就隐姓埋名的,不敢用真名字。”
老大哥挥了挥手说:“没事!不管你叫什么,冲你对我们这样好,我们都认你这个兄弟!不过你这种公子哥,怎么还会制陶!”
吴文斌也不瞒着:“从前学过一些,我是当个兴趣学的,也没什么新鲜的!”
吴文斌哪里有这个爱好,不过是当时为爱所迷,带着萍娘在徽州四处乱逛,遇到过一个做陶瓷的老师傅,是萍娘喜欢,他为了博美人一笑,才特意去学的!为了学这门手艺,他可是花了不少钱!
想起从前,吴文斌心里还是会一阵阵的疼!他终究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了!
不过眼下不是他回想当年的时候,吴文斌今日高兴,特意掏钱去大食堂订了几个好菜,把兄弟们都叫上,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顿!
唐承义则是去了学堂,见两个朋友在这里过的十分自在,这才放下了心!来了兴致,还亲自下场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待下了课,唐承义坐下来和朋友闲聊,这才说道:“我还怕你们放不下读书人的身段,在这里会不习惯!没想到你们如今过的比我可自在!”
卫明很喜欢这份工作,说道:“我们有什么不习惯的,说起来我和吕兄都是泥腿子出身,回家时一样要下地干活,读书人的架子我们可没有!”
吕广也说:“卫兄说的对!如今我们在这里教书,既有银子拿,又不耽误我们温书,比在家可自在多了!承义兄,谢谢你!”
唐承义说:“谢什么谢!你们在这里好好读书,若是有不会的,旁边那个庆丰酒庄看到了没有?那里面有位大儒,我春闱之前可没少过来请教他,你们只要态度恭敬,人谦虚一些,他不会吝啬的,必会指点你们一二!”
大儒在此隐居的事儿,卫明和吕广可不知道!早知道还有这等便利,就是不给他们银子,他们也乐意来!
卫明说道:“还有这等好事!那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了!”
吕广也是眼冒精光,好像闻到肉味儿的狼!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提起了张安国。
吕广说:“你那妹妹没有聘请张安国,说起来也不怪你妹妹!张安国实在是无礼!”
卫明二人并不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不像唐婉和赵士程,那两口子就喜欢在无人的时候交流各种八卦!
卫明也说:“从前也不知道张安国行事这样没有章法!不是说,他是自己求到你跟前,想要这份工作的吗?怎么他那样嚣张!”
唐承义说道:“确实是他亲自来找我的,不过我也只是碍于情面才推举的他!他这个人,不好说……待人不够坦诚,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妹妹不喜他也正常。”
吕广性子活泼,什么话都敢说:“哎?我听说他与你家是亲戚啊!”
唐承义答道:“不是正经的亲戚!他有个姑姑原来在我们府上做丫鬟,后来被我二伯父纳了做妾。他只与他姑姑有往来,同我们唐家没有关系。”
谁家会把妾室的娘家当正经亲戚啊?妾通买卖,若是有人把妾看的太重,别人只会骂他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