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监从寝宫出来,见到睿王立刻上前道:“王爷,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睿王点头:“好。”
他侧身绕过苏云祈走向郑大监。
苏云祈直起身,走向偏殿。
郑大监替睿王打开门,等睿王进去轻轻合上,自己留在外间。
睿王走进屋中,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气温还不足以升起炭火,皇帝已然用上,他望着有些消瘦虚弱的皇帝,行礼道:“臣弟参见陛下。”
皇帝轻咳一声,用气声道:“起来吧。”他看向一旁的宫女:“赐坐。”
睿王站起身,贴身伺候的宫女,立刻搬来凳子。
睿王坐定后,皇帝看着他勾起嘴角:“朕记忆中,你时常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我身后,调皮顽劣,时常被柳太傅罚手板。”
睿王似是回想:“陛下每次都会护在臣弟面前,替臣弟向柳太傅求情。”
皇帝笑了一声:“其实每次你犯错的时候,朕都会跟母妃告状。”
睿王这才明白,他小心翼翼的瞒着母妃自己犯的错,母妃每次都会知道,然后训斥他,不由的笑出声。
“原来是陛下告的状。”
皇帝理直气壮道:“我管不住你,自然要搬救兵来。”
睿王不觉的红了眼眶:“臣弟自小,给陛下添了不少麻烦。”
皇帝缓缓摇头:“宫中庞杂,除了母后,朕没有人可以相信。”
“直到你出生,朕才多了一个可以信任之人。”
睿王沉默。
皇帝继续道:“你看似顽劣,却比谁都看的通透,所有人都挤破头想要坐上皇位,你却从未想过,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朕刚登基,云晋趁机出兵攻打南陵,你临危受命,前往边境,同老将军撑起了南陵脊梁。”
“归来时,朕只觉得你变了许多,沉稳内敛,不再同我撒泼打滚要什么稀奇玩意儿,从前的少年心性也消失不见。”
睿王哑声道:“经历生死,都会长大。”
皇帝怅然:“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太久,慢慢的失去了本心,如今才想明白,你会怪朕吗?”
睿王明白他在说什么,这些年的猜忌,还有暗地的打压,各种试探。
“臣弟明白陛下这些年为南陵呕心沥血。”睿王没说原不原谅。
皇帝也未曾强求:“朕时日无多,唯有一件事放不下。”
睿王:“陛下……”
皇帝摆手,示意他不必:“朕已然是回天乏力了。”
睿王张了张口,又合上,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帝:“众位皇子中,朕看好十九,他年纪尚小,但已经比其他皇子出色。”
“若是立他为太子,朕怕朝中各方势力有所动作,等朕去了,他们便会争夺皇位。”
睿王:“陛下放心,臣弟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皇帝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温声问道:“朕失了本心,不知皇弟,可曾如初?”
睿王抬起眼,与他对视:“臣弟从未改变,若非南陵需要,臣弟早已带着悦儿归隐。”
皇帝审视着睿王,睿王神色坚定,丝毫没有动摇:“有你这句话,朕就算去了,也放心了。”
睿王垂下眼:“母后前往佛堂,为陛下祈福。”
皇帝叹气,“是朕不孝,让母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睿王离宫不久,皇帝就下旨,立十九皇子为太子,将淑嫔升为淑妃。
睿王应皇帝的要求,对此事持积极的态度。
各方势力也不敢多动。
白幼宜在朝中培植的势力,大多是文臣。
“我等效忠于南陵,陛下旨意已下,我等只需遵循。”
其他皇子先前拼命想要将他们拉拢,他们只称自己只效忠朝廷,绝不结党营私。
本以为是打发他们的话,不料竟是真的,纷纷傻眼。
在朝堂之上,众臣肃立。
随着太监的通报,一个年幼的身影缓缓步入大殿。
白旭身着太子朝服,头戴金冠,虽然身形尚显稚嫩,但步伐坚定,面容严肃,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
他站在朝堂中央,面对着满朝文武,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从容且坚定。
高堂上,皇帝看着白旭,心中欣慰。
白旭深吸一口气:“父皇,儿臣虽年幼,但已知国事为重,今日上朝,愿聆听父皇教诲,学习治国之道。”
皇帝点了点头。
苏云祈则在暗处看着这一幕。
李璟琛蹙眉:“陛下强行用药,虽能短时间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实则伤身。”
苏云祈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看白痴:“太子势力微弱,年龄尚小,虽有睿王震慑,但不足以服众,陛下这是在为太子撑腰。”
李璟琛严肃道:“那也不行,病人的身体最为重要。”
苏云祈听到他这句话,才正眼看他,他上下打量李璟琛,眼神复杂:“我总算知道为何师傅收你为徒了。”
李璟琛挠了挠头:“啊?”
李璟琛是真正的医者,在他眼里没有上下九等,只是病人。
不论是皇帝,还是冷宫无人理会的皇子,都一视同仁。
苏云祈:“你不该待在宫中。”
李璟琛眼神疑惑。
苏云祈勾唇一笑,眼神中都是恶劣:“待在宫中,总有一天会身不由己,做出违背本心之事。”
“你这样的人,要么被同化,要么就是死。”
李璟琛只觉得面前的师兄与往日不同。
苏云祈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他这人向来睚眦必报,本想趁着此次机会杀了李璟琛,报他救云兮若之仇。
奈何国师三天两头来信,说他这个师弟,是个傻的,什么都不懂,只会闷头救人。
希望他饶李璟琛一命。
苏云祈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李璟琛:“我是有去做游医的意愿,只不过,如今陛下病重耽搁了。”
苏云祈不再说话。
一下朝,皇帝走到无人之处,就晕了过去。
苏云祈冷眼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将人抬回去,一个将死之人,如此费力做什么。
白旭来到睿王面前:“见过皇叔。”
睿王点头:“太子有事?”
白旭摇头:“我自小听母妃讲皇叔在边关阻挡云晋大军进犯,立下奇功,很是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