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航的右脚变成毛绒玩具的瞬间,整个空间像被揉皱的糖纸般扭曲。他惊恐地发现变成玩偶的部位正在分解成彩色像素点,诺无尖叫着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扯下一把棉花絮。
“游戏失败的小朋友要接受惩罚哦~”抱抱熊的声音裹挟着电子杂音传来。杨易航眼前突然出现无数面哈哈镜,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他不同部位的玩偶化进程——左耳完全变成泰迪熊绒毛,右眼瞳孔变成玻璃弹珠,喉咙里塞满发霉的棉花。
他的意识在眩晕中急速下坠,耳畔回荡着诺无的呼喊。当视野重新清晰时,鼻腔里再次灌入熟悉的甜腻气息——他又回到了旋转木马废墟。
此刻,他正趴在那片熟悉的彩色泡沫地垫上。旋转木马的残骸依然扭曲地矗立在原地,独角兽鬃毛上挂着的彩虹棒棒糖甚至还在融化,一切都和第一次进入时完全相同。
“欢迎回到新手村~”抱抱熊的声音从生锈的喇叭里传出,带着滋滋电流声。
“诺无!”杨易航对着空气大喊,回应他的只有广播里沙沙的电流声。他跌跌撞撞地冲向当初找到第一块拼图的位置,发现所有线索都原封不动——八音盒里的机械熊偶还在掉零件,微型摄像头仍然藏在木马眼窝里。
“要命……”杨易航用变成泰迪熊爪子的左手抓起半截钢管,他知道时间有限,自己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但愿诺无那边能顺利……”
当诺无还在四处寻找杨易航时,她的电子手环像之前一样发出了轻微的震动,糖浆池突然凝结成镜面,映出她身后缓缓开启的暗门。门缝里飘来蜡笔与丙烯颜料混合的刺鼻气味,隐约还能听见走调的八音盒旋律。
“接下来是单人挑战哦~”抱抱熊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请诺无小朋友前往童话剧场~”
“我不去。”诺无看着那扇不知通往何处的门,心里有些发怵“我要等杨易航……”
“杨易航小朋友在完成前面的关卡后会跟过来的哟~”抱抱熊耐心解释道“你要自己面临接下来的挑战~”
“不,”诺无依旧摇头“我不去……”
“诺无小朋友乖,自己去哦~”
“不要……”
“再不进去我就把杨易航的眼睛挖下来!”忍无可忍的抱抱熊声音大到破音“赶紧去!”
“好嘛好嘛……”诺无闻言,大惊失色,只好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那扇门前,学着杨易航的样子深呼吸,这才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
推开门的瞬间,诺无的瞳孔里倒映出诡异的舞台。猩红色天鹅绒幕布上缝着无数彩色纽扣,每颗纽扣都在渗出暗红液体。观众席上坐满了等身大的泰迪熊玩偶,它们的玻璃眼珠随着诺无的移动发出“咔嗒”的转动声。
舞台中央立着七个提线木偶,此刻正在装模作样的低头看剧本,而诺无却注意到它们手中的剧本在滴血,纸页间还夹着半片带牙印的彩虹糖。
“请根据提示完成即兴演出~”幕布顶端垂下用肠线编织的字幕:【剧目:《洋娃娃的葬礼》】。
诺无看着这夸张的舞台布景,忍不住嘟囔道:“哪个缺德导演编排的阴间剧本?”
当诺无还在思考该怎么表演这一出戏时,追光灯突然毫无征兆的打在了她的身上,诺无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破旧的洋娃娃装。
伴随着一阵欢快的音乐,舞台左侧的兔子木偶蹦跳着开口:“亲爱的小诺无,听说你要搬去新家?”
观众席传来整齐的啜泣声,所有泰迪熊都在用爪子抹眼泪。
虽然诺无实在不明白这句台词到底有什么好哭的,但还是硬着头皮接词:“是噻,飞飞说新家有吃不完的彩虹糖......”
诺无的话音未落,舞台右侧的狐狸木偶突然尖声大笑:“新家?是火葬场吧!”它的玻璃眼珠在眼眶里疯狂转动,嘴角裂到耳根“听说那里每天都有新鲜的骨灰出炉呢~”
观众席爆发出刺耳的哄笑,泰迪熊们拍打着自己的棉花肚子,发出\"咚咚\"的闷响。
“别听它胡说!”兔子木偶蹦到诺无身边,毛茸茸的爪子搭上她的肩膀“新家可漂亮了,有会唱歌的烟囱和跳舞的火焰……”它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干脆变成沉甸甸的耳语“只要躺进那个小盒子,就能永远快乐了……”
诺无感觉肩膀上的爪子正在收紧,兔子的三瓣嘴几乎贴到她耳边:“要不要先试试看?”紧接着,它从肚子里掏出一个迷你棺材模型,里面铺着沾血的棉花。
就在这时,诺无脚下突然一凉,低头发现舞台地板正在渗出黑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舞台布景开始缓缓从森林切换成黑漆漆的房子。
然而在布景切换到一半时,诺无突然开口说道:“啊,那就不搬家了吧。”
满座震惊。
观众席上的泰迪熊,甚至包括抱抱熊都被诺无这句话惊到了,台上的木偶演员们开始疯狂翻剧本,草莓味的汗水遍布额头。
“停!停!”抱抱熊终于看不下去了,用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剧目的演出“剧本不是这样的!”
“不是即兴演出吗?”诺无疑惑的说道。
“但我们演的是《洋娃娃的葬礼》,你跑题太严重了!”
诺无低头看着自己洋娃娃的着装,突然扯下头上的蝴蝶结发卡,用力扎进兔子木偶的眼睛。玻璃珠爆裂的瞬间,她听见观众席传来整齐的抽气声。
“你们这些瓜娃子!”诺无对着观众席大喊道“那我现在就即兴表演给你们看!”
紧接着,她一脚踢开扑来的狐狸木偶,抓起地上的黑色液体——那其实是舞台用的墨水。将其泼向幕布,舞台上顿时乱作一团。
“看清楚了!”诺无跳上舞台中央的棺材“这才是真正的《洋娃娃的葬礼》!\"她撕开洋娃娃装的裙摆,将其直接套在了木偶兔子身上。与此同时,她也恢复了原本的着装。
起初舞台上的木偶演员还不明白诺无这是要搞哪一出,直到她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亲爱的小兔子,听说你要搬去新屋头?”
还没等抱抱熊制止,狐狸木偶便按照原本的指令将剧本继续下去了:“新家?是火葬场吧!听说那里每天都有新鲜的骨灰出炉呢~”
这出戏没有跑题,只是在诺无的即兴表演下,演员稍微换了一下剧本……
当应急灯亮起时,观众们看到惊人的画面:狐狸木偶正用胡萝ト刀给兔子木偶做开胸手术,取出颗跳动的彩虹糖心脏——那原本应该是诺无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