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逢雨缓缓走在平安镇的小路上,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气湿润中透着一股子泥土的清新,都是熟悉的感觉,不断有过往的人给他打着招呼,他也不断回应,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记得很清楚。
仿佛当初平安镇的惨案就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还在。
段逢雨走到一家豆腐店,找了个位置坐下,向着正在屋内灶台边忙碌的老板娘大声道:“叶姨!一碗豆腐脑!”
老板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少年笑道:“阿雨你来啦,等一会儿啊,马上就来啦。”
“好嘞!”段逢雨同样笑着回应。
来这方世界多久了?有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小镇熟悉的一切让段逢雨都感到极其亲切就好像自己回到了从前那平安静和的日子。
没过多久,叶姨就端了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上来,两人寒暄了几句,段逢雨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块雪白的豆腐脑,吹了吹气,吃在嘴里当真是感觉全身都暖气腾腾,阳光依旧明媚,这样的好日子还真是不多见了。
......
与此同时的依霄王朝皇都,因为不久前一袭白衣从天而降,无数黑衣影卫冲天而起,还有那数万骑兵的血杀之气,都让整个皇都人心惶惶,几乎每个街道都被加派了兵力巡逻,甚至实行了极为严苛的宵禁。
而皇宫那边除了加派兵力以外一直没有任何其他动作,这也让许多知道内幕的人感到了阵阵忧心后怕,不知道皇宫里那位到底要做什么。
江王府里有一个花园,园中有世间第二大的莲花池,仅次于灵山上的那一方无量莲池,这一座莲池名为‘归思’,池中净是纯洁的白莲,天下唯一,在白莲种类这一点上,哪怕是灵山上的无量池都没有如此齐全。
归思池上有一凉亭,亭中正有人趴在石桌上,桌上是一幅巨型画卷,画卷上的少年郎意气风发,持剑傲立,女子不知情时最逍遥,知情后知苦,方是相思痛。
亭中之人不是江绥雪又是何人,那画卷少年不是段逢雨又是谁?
“雪儿。”远处一道呼唤传至亭中,江绥雪听到声音赶忙想要把画卷藏起来,但声音的主人已经迈步进了凉亭中。
“雪儿,又在画什么啊?”妇人温柔地看着自的女儿,看到她拼命想要藏下那幅画卷的窘态,不禁噗嗤一笑,但同时又有些无奈。
自从两个月前江绥雪回来,就一直待在府里哪里都没去过,可谓是茶不思饭不想,作为过来人,又打听了一下这段时间自己女儿的经历,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降临皇都的那一袭白衣她也是看到了的,那孩子既然是小姐的儿子,那么不论是江远还是她,其实都没有任何异议的,相反,他们会觉得这是他们此生最大的荣幸,没有之一的荣幸。
但生在帝王家,江王府无疑是忠于王朝的,皇宫里的那位一直不说话,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娘,我、我没干啥。”江绥雪嘟囔着,赶紧将画卷卷起来藏在身后。
妇人温柔地揉了揉她的长发,轻声道:“喜欢一个人没错的,没什么要藏藏掖掖的。”
江绥雪吐了吐舌头,问道:“娘,你也认识白前辈吗?”
白雨依降临皇都的时候江绥雪还在回来的路上,但这段时间还是从下人的交谈中知道了白衣降临的事,不禁对白雨依实力的强大感到深深的震撼。
妇人轻轻叹了口气,牵着女儿的手缓缓坐下,“她呀,她是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未来也未必会出现的人。她做的事是整个天下人都不敢去想,往后也很难有人敢想敢做的。”
“曾经娘和你爹认识都全亏了小姐。”妇人说到这里有些怀念的笑了笑。
“小姐?”江绥雪好奇道,“我看儒仙前辈他们也称呼她为小姐,这又是为什么?”
妇人这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还能是为什么,当年小姐带我们几个闯荡天下,为了冒充那些世家子弟去混吃混喝,我们就称呼她为小姐。当年我们最落魄的时候,还当过乞丐,她让我们别再称呼她小姐了,不然都讨不到钱,但我们都喊习惯了,哪里会管她哦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妇人眼角就微微泛起泪花,“当年不论日子怎么艰苦,终究是挺过来了的,如今虽然王侯将相,但死的死,走的走,当年的一群人还有多少?”
江绥雪不忍心看着娘亲悲伤,伸手擦去妇人眼角的泪水,安慰道:“娘你别伤心,前辈既然还有残魂在世说明她仍旧还活在这个世上。”
妇人紧了紧牵着女儿的手,眼神坚定道:“没错,只要小姐活着,天下万事皆是蝼蚁米粒!”
江绥雪看着眼前的妇人,暗暗心惊,她从没有见过自己娘亲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惊讶的同时她又向往当初这一群人的友谊,他们的核心永远都是白雨依一人,他们的领袖也只有白雨依一人。
这是何等的人格魅力!
江绥雪刚想说些什么,只听院门外“砰!”的一声突然炸开!顿时尘土飞扬。
母女二人同时看向院门外,妇人更是直接催动灵力,将二人护在灵力之中,玉手上还多出了一支玉笛。
一把猩红长剑从尘烟中直刺飞出,剑尖直指凉亭,妇人冷哼一声,手中玉笛前指,长剑在距离玉笛一寸处猛地停了下来,狂暴的气流以玉笛为分界线向四周轰的一声扩散开来。
妇人猛地一掌拍出,长剑顿时倒飞而出,插在远处大地上。
妇人冷声喝道:“何方宵小!竟敢来江王府放肆!兽影何在?!”
话音落下,一道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一瞬间,花园中站满了江王府影卫,他们的面具上无一例外都刻了有一头妖兽。
江王府专属影卫——兽!
“哈哈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从门外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浓郁到令人发指。
听到这个声音,妇人身后地江绥雪猛地一愣。
烟尘缓缓散去,一袭红衣缓缓出现在众人眼中,她的脚下是本来守护花园影卫的鲜血和他们倒下的身体,她赤足踩在鲜血上,走过之处溅起一朵朵鲜艳的彼岸花,可那些肮胀卑贱的鲜血却无法染指一丝一毫她的身体。
“殇雪!”看清来人,江绥雪惊呼出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妖冶的女子,不过区区两个月的时间,殇雪的身体从少女之间长成了妩媚妖娆的成年女子,尤其是一双墨绿色瞳孔,更是鲜红无比。
本来江绥雪不是很确定来人的身份,但她看向殇雪身边那把猩红长剑她便明白了,那把长剑就是段逢雨被白雨依带着前留给殇雪的‘墨殇雪’!
可是如今地‘墨殇雪’猩红诡谲,和曾经的正道浩然没有一丝丝关系,若非上面残存的熟悉气息,江绥雪也认不出来它的本来面目。
殇雪缓缓向前,拔起插在地上的‘墨殇雪’,猩红地眸子越过无数影卫,戏谑地盯着江绥雪母女,“好久不见啊,江绥雪。”
“殇雪,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江绥雪短暂失神后,担忧地看向殇雪,“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解决?哈哈哈哈!”殇雪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弯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全场所有人都不敢动,按照殇雪能杀那么多影卫来看,她的实力必定不弱。
“我最大的麻烦......就是你啊!”殇雪缓缓直起腰,猩红地双眼迸发出一抹摄人的冷光,“本来你不出现,我与他未必没有可能,可为什么,为什么!”
殇雪面孔狰狞,剑尖直指江绥雪,吓得所有影卫都蹲下蓄势待发,“为什么你要活着!”
江绥雪皱了皱眉,她不明白为什么殇雪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旁的妇人同样皱着眉,殇雪这个名字她是知道的,王府影卫的情报收集能力是极强的,对于这几天江绥雪遇到的人和事,影卫都是查的清清楚楚,她也是将这些资料都看过一遍,对于殇雪这个名字她自然也不陌生。
可资料上说殇雪是一个七八岁的少女,可现在眼前的明明就是一个成年女性。
“行啦。”殇雪摇了摇头,声音微微颤抖着,好似下一刻就要站不稳了,她持剑的姿势不伦不类,她缓缓开口,“她给我下了禁咒,不能杀人,但是没说不能伤人!”
殇雪脚下猛地一蹲,犹如一道红线冲了过来,妇人大惊,大喊道:“所有人小心!”
影卫蜂拥而至,犹如天罗地网困住殇雪,但前冲的殇雪浑然不惧,竟然哈哈大笑着向着整片天地怒吼咆哮,伴随着九天突然砸下的雷霆,她吼出了在神界数百万年不曾说过的一句话。
“我为天魔!哈哈哈哈!我是......”
“天!!!魔!!!!”
两月前有白衣,两月后又有红衣至,万世不朽的依霄皇都再坠两丈二!
皇都魔云滔天,百姓匍匐在地,这是白雨依送给依霄的第二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