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总盯着陡然变亮的场景,不悦地叨咕一声:“又去延禧宫了。”
没错,弘历不仅没有去撷芳殿探望儿子,竟然还是从延禧宫里走出来的,如懿今日穿了一身明亮的蓝色裙子,纹饰是暗色的蝴蝶鲜花,怪异地翘着尾指,跟在弘历身旁往外走,亲自送他。
“前朝事忙,有空的话,替朕多看看仪贵人。”他吩咐如懿,“玫贵人出事,朕不希望仪贵人有什么不妥。”
如懿在宫门前停下脚步,温柔地说:“皇上放心。”
送别了皇上,如懿返回宫中,镜头切到她的手,她捻了一根针,在自己的头发上搅了半圈。
(章总看得头皮发麻:“她这是施法?念咒?针扎自己?”)
在章总一通胡乱猜测下,如懿的针往下一戳,落在绷布里——原来是绣花。
阿箬端着一只紫色的茶碗来到如懿身边,发出与以往不同的柔和嗓音:“主儿失宠的时候也刺绣,如今得宠了,忙着陪伴皇上还不够呢,又绣上了?”
如懿瞧了她一眼,从容地答道:“失宠的时候,得学会平心静气,得宠的时候啊,更要提点自己不能心浮气躁,就像绣花,一个眼错,全盘皆毁,一枚针斜,扎到的就是自己。所以动心忍性,一步都不能错。”
(章总不以为然:“这番道理,拿来写字不是更好?”)
(白脸道:“不好拍全景,写字才是一笔错全盘皆毁呢。绣花么,倒是胡乱下几针也无所谓,反正观众又不能把绣品拿到眼皮子底下检查,因此她根本就是胡说。”)
(章总的眼睛在主仆俩身上来回打量:“今日倒是都穿得鲜亮,说是宠妃与侍女,能骗得了人了。”)
先前如懿自己穿得丑陋,也带动整个延禧宫的大宫女都随她一通乱穿,想不到阿箬变成了“坏人”那边的以后,审美居然直线提升,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清新可人,更符合桂铎之女这个身份了。
“嗯!主儿说得有理。”阿箬这才将手中一直捧着的茶碗奉上,“您喝口蜂蜜茶吧,清热润燥的。”
“好。”如懿收了针,方才抬手接过茶碗。这段期间,她也和章总一样,对阿箬的变化深感满意,与平日的张扬相比,如今的阿箬既沉稳又宁静,“你安静了,做事也妥帖。”喝了茶,她又吩咐阿箬,“小厨房有去岁留下的槐花蜜,最是清热凉血,你拿一瓮随我去仪贵人那儿送给她。”
“啊?”阿箬惊讶地说,“那槐花最娇气,成百棵树上摘下的花儿也经不起那几蒸,最后,只得了两小瓮槐花露,再用野蜂巢里的蜂蜜炼了,统共就那么点子,主儿还要拿去做人情?”
(章总捂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算了,跟红箩炭和荠菜肉丝那种东西比起来,吹个槐花蜜也不算是特别的丢人。”)
他就是想不通。
弘历的孩子,吃个槐花蜜也得唠叨?
你们延禧宫到底有没有好东西啊?不是得宠了吗?怎么舌头还缠着个槐花不放?
章总真心实意地问:“宫里没钱收槐花吗?”
连用了野蜂巢也要带一嘴,弘历这后宫过的是什么险恶日子?哦,对,弘历自己吃一口荠菜肉丝面都馋得筷子不撒手了,上行下效,也是正常之理。
章总蠢蠢欲动:“要不朕给他点钱吧。”
“您就饶了您兜里那些冥币吧!”
白脸真是受不了他。
……
“仪贵人这一胎要是能安安顺顺的,皇上也能解了玫贵人生子的心结。”虽然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但这次如懿的话总算讲到了点子上。她是因为在意弘历,所以才因此在意仪贵人这一胎,愿意将珍贵的槐花蜜赠给仪贵人。
章总说完这句推测,还是觉得别扭。
“珍贵的槐花蜜……珍贵的槐花蜜?听起来就像是‘珍贵的面粉’一样不可思议,宫里缺这点东西吗?”章总难以置信地嘀咕。
虽然是嘀咕,白脸还是听清了,忍不住噗出一口水。
“你不要把水吐在朕身上。”章总十分嫌弃。
“珍贵的,咳咳咳!”白脸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可还是忍不住笑。
珍贵的面粉?
听章总这样一打比方,他终于体会到了阿箬纠结槐花蜜有多荒谬。
“要不是知道您没看过,我还以为您是玩梗呢。”白脸戳戳他,“对了,要不要试试这个蜂蜜茶?”
章总当即摆手:“朕觉得,一定没有蜂蜜柚子茶那么好喝,就不浪费时间了。”
他又不是弘历,什么东西都得来一口吗?
……
“说来仪贵人和玫贵人都是下人出身,伺候了皇上便翻了身,一遇喜,更是圣眷隆重。”阿箬瘪着嘴说。
听得这句,如懿莞尔一笑:“你羡慕了?”
“哪里啊!奴婢只是顺嘴一说罢了。”阿箬不好意思,也更不愿意被如懿戳破,矢口否认自己有这样的念头。好在惢心来得及时,她在外头监督小厨房的人熬坐胎药,如今熬好了,便连忙送进来端给如懿,也顺便解救了慌张的阿箬。
瞧见那碗坐胎药,如懿先是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说:“难喝得很。”
可是为了生育,她还是强忍着喝了下去,阿箬则打开蜂蜜茶等着,待她喝了坐胎药,立马就能续上甜甜的蜂蜜茶,在口中漱了一道,吐到缸里,再捻了一颗蜜饯来吃,压下嘴里的苦味。
吃完了坐胎药,如懿便提着裙子出了正殿,见三宝捋起袖子蹲在角落里,便问他:“三宝,你干吗呢?”
三宝快步跑到如懿面前,声音充满磁性:“主儿有所不知,今儿是惊蛰,蛇虫鼠蚁都出来了呢!撒些石灰粉,它们便不敢乱窜了。”
“哦~”如懿解了疑惑,慢悠悠朝外走去。
(章总嗤笑一声:“又是解释给观众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