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行回到宿舍后,身上携带的疲惫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已经是荡然无存,匆忙的开始收拾行李,这个地方对于我们来说,一刻都不想停留了,只想把该带走的都带走,天亮就走人。
大包小包的摆放在门口,榻榻米上已经是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会听到四个人此起彼伏的哈欠声,四个人相互依偎着,坐在榻榻米上静等天亮。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度秒如年,但还是要去静静等待。
大艳这会吞吞吐吐的说着心里话,回家的时候期待着能在车站和她的青梅竹马遇见,我们三人安静的听着,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像是在撩逗着焦急的心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了滴滴哒哒的雨声,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天气无疑对我们的归途带来不便,但是奈何归乡迫切,这点应该能克服吧,来时雨陪伴,去时雨相随。
似乎总是要增添一点伤感的画面,才能够把离别演绎的那么朦胧。不停的转念想着,想着,心里七上八下的。
时不时的看抬起手腕,看下手表上的时针指向,我们都在等待着天亮后冲出这个工厂。
都在等待着……
此刻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解放,如果真的从这个工厂门踏出去才算是真正意义的自由,我始终这样认为的。
大艳还在一直的碎碎念着,她的心应该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着急,因为我们都没有所挂念的事情,只有大艳不停的频繁的提着那个男孩的名字。
房间里,不大一会儿,听到了三妹和二艳均匀的呼吸声,我回过头看了看,三妹已经安稳的睡着了,只是她的头趴在了我的背上,我试着缓慢的移动一下身子,用手紧紧的把三妹身子托着,小心翼翼把三妹抱在怀里,再把身上的棉袄搭在三妹的身上,这才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既然自己没有睡意,那就索性抱着三妹等待天亮吧。
懵懵懂懂中觉得被人推搡了一下,身子本能的摇晃 一下,大艳歪着头看着我,些许生气 说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回家的日子了,我都激动的一个晚上没有合眼,你们可倒好,一个个的闭上眼睛打呼噜去了”
“你说你的青梅竹马,我们又不能感同身受,所以只有保持沉默,谁知道就这么打起盹来了 ”我尴尬的解释道。
三妹这时候突然从我的怀里坐了起来,忍不住的打了几个哈欠,抬头看了看窗外。这才小声的问道“你没有睡”
“眯了一小会儿,等会坐车紧跟着我啊,一定记住”
“知道,又不是小孩子了”三妹小声的嘟囔着。
天已经微微亮,出发在即。
四人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激动,即使下着雨,也阻挡不了回家的决心。大艳感觉良好的安慰我们说“这里天气不好,是因为不想我们走。为我们这四朵金花而无声的挽留。说不定坐上车的时候天气就好了,不好的天气只是这里的,我们回去路过的绝对都是好天气。”我们都信了大艳说的话!
一番简单的梳洗打扮后,随便吃了一点零食,就这么背着行囊推开了门,环顾餐厅的时候,里面的味道着实又让胃里开始翻滚,我知道如果不快速的离开这里,绝对又要干呕起来了。
快速走到一楼的时候,韩舅和舅妈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两人看到我们下楼后,赶紧的走了过来,接过大艳和二艳手中的行李,边走边说要送我们到车站,但这一举动被大艳当场拒绝了,年关的时候坐车又挤的,这样太麻烦,好不容易放假了,过年你们又不回去,就在工厂好好睡个舒服觉,我们知道回去的路线。
韩舅见大艳这样固执的说,也不好说什么了,最后说要陪着我们,把我们送到路口。几人相视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无声胜有声。
走到工厂门口的时候,忍不住的再次回头看了看,以往这个时间,车间里绝对是一派繁忙的景象,但是今天却是异常的安静,工厂里从今天起开始停工了,半个月的假期,有的选择了走,有的选择了留,留下来为了过年后继续能够在这里上班,走的是为了回家看孩子,而我们的走是以后不会再过来了。
在时间的见证下,就这么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雨继续下着,那一刻,迷蒙了我的视线,工厂内不时的有走动的人,时不时的看向我们这群人,口哨声响起来的时候,总是能够听到女人们的谩骂声。
腊月二十五上午的九点钟,正式的踏出了工厂的大门,肩上背着行囊,手中撑着一把破旧的伞往路口的公交站牌走去,三妹紧紧跟在身后,不说一句话,她像是已经习惯了当做我们的小尾巴,走到那里就跟到那里。
从来不会过问,也许就是因为她跟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大姐,所以才会那么肯定的,没有怨言的跟着我们的步伐走。
雨,继续下着,身后的那个工厂渐渐的模糊,四个月的收留,想必都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我们接受不了条件的刻苦与人为的刻薄。
它也没有用心去温暖我们。
所以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坚持了四个月,就为了能够在离开的时候,多多少少带点积蓄回去,仅此而已。
公交车拖着笨重的躯体在站牌缓慢的停了下来,我第一个先钻了进去,依次是三妹,紧紧的攥着三妹的手,生怕把她拉下来。
手中的雨伞哗啦啦的往下面淌着水,搞得之前上车的人嫌弃的眼神看向我们。
当她们用不屑的眼神看向我们,说着本地的话语时,我本能的把雨伞紧攥在胸前,水顺着我的衣服往下面淌,但还好浸湿的是我的衣服,没有把四周搞成湿淋淋的。
庆幸的是我听不懂本地话,如果是嘲笑或者是谩骂更会让我心里难过。
站稳后,环视一下车厢内,坐满了人,我们只能站着了,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下心情看向窗外,韩舅和舅妈正在外面对着我们挥手,而我们像个木偶一样做着与他们相仿的动作。
公交车慢悠悠的往前移动着,终于把我们带走了,而车窗外举着伞挥着手的韩舅,舅妈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回过神来,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忍不住伸着脖颈看向曾经待过四个月的地方。
终于离开了,走到拐弯处的时候,我知道,余生,终将与这家工厂再无关联。
公交车带着我们渐行渐远,温州之行,也画上了不太完美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