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宁波的长子,在驿站谋了个职,驿道驿站驿丞,九品,大小是个官。
二儿子厉害了,据说是青城府知府门下的幕僚。
三儿子打算子承父业,基本上都办妥当了,只待付宁波告老,他便接上。
是的,天曜国还有一条律令,八品以下官员,若父辈连续六年以上考核为优,可子承父业。
但子承父业后有考察期,考察期为三年。
三年连续为优,方可正式接班。
付宁波的女儿,则嫁去了府城,与家里兄弟关系一般,很少回家。
余下了老四,付家却再也没有门路给他谋差事。
这也是江丹雪两口子在老付家搅风搅雨,老付家一直容忍的原因。
不忍能怎样?!
付宁波所有的孩子里,就数老四付高升不行,当年让他读书走科举之路。
结果,怎么都学不进去,如今能认全字已经不错了。
让他行商,他嫌累。
给他置了二十亩地让他收租,他嫌地太少。
与江丹雪成亲后,还是江宏才托人走关系,给他在驿道县国丰钱庄谋了个账房的差事。
这差事还凑合,他勉强干了下来。
国丰钱庄是天曜国户部主办的,属于公办的钱庄,付高升也算吃上了皇粮。
付宁波这人,虽然精于算计钻营,但在外界却极力经营名声。
这样一个注重家族名声的人,竟然会同意让儿子入赘江家?
这真是不可思议!
为了江家在驿道置的地吗?
这时,江宏才开口了,他对江逸说:
“你们两口子不好好过日子,总是吵架闹活,太让我和你娘失望了。
不过,你是爹唯一的儿子,爹也不会亏待你们。
驿道那边开始修官道了,咱的房子也要建起来。
只要你两口子拿出五十两银子,那里的房契便归你们。
逸儿,你看爹这么处置你同不同意?”
江逸还未开口,蒋乐珍抢先说话了。
“不行,我不同意,要钱没有,房契还必须是我们的。
公公你是不是糊涂了,江逸才是你儿子啊!你的家产不留给儿子,难道要给闺女?”
这还没完,她接着说:“我弟弟要成亲了,家里的房子太小,没地儿住。
我爹和我娘说,让你们把驿道那块地给我们家,让我弟弟盖婚房。”
“啊哟,你好大的脸,我们江家的房产要给你们蒋家,我们江家还要管着你蒋家儿孙娶妻不成?”江丹雪嘲讽道。
“咳咳。”付高升假咳了两声,说道:“舅子你太软了,你的俸禄赔上还不行吗?这又要赔上房子……”
他这句话,名为说给江逸听,却成了江宏才破防的最后一击。
他有所耳闻,儿子自成亲后,所有的俸禄全被蒋乐珍把持着。
江逸偶尔还会回家借钱花。
他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江逸一眼,严肃的说:
“我最后说一遍,只要你们出五十两,驿道那儿建好房子后,便归你们小两口。”
“不成,凭什么?我告诉你们,就算我们一分不出,你也休想将房子给你闺女!
不然,你们就当没有江逸这个儿子吧,哼,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以后也休想看到。”
蒋乐珍用孩子威胁江宏才老两口。
林代双眼泪汪汪的看着蒋乐珍,软软的开口,“你,你,儿媳妇,你怎么能这样?”
“闭嘴吧你,我就讨厌你这个样子,总是一副别人欺负你的模样!
你闺女骂我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一声不出?假惺惺!”
蒋乐珍真是受够了,这个老女人,总是这样,平时不是嘿嘿笑,就是泪汪汪。
外人见了都说她人好,没脾气,可是只有她知道,烂好人才是最讨厌人的。
没有主见,耳根子软,不辩是非,心偏的没边,还要装大度。
这样的人最讨厌!
江宏才见蒋乐珍将老妻骂哭,火气腾上来了。
“行,你们不出钱是吧?那让你姐出,你姐出一百两,往后,驿道的房产便归你姐和你姐夫。”
“啊,啊,你们江家要作死啊!”蒋乐珍生气的大吼。
江逸眼见着江宏才脸黑了下来,心中一跳。
他对那些财产,倒是没看到眼里的,他觉得,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去赚就是了。
没必要扒着父母攒下的家底,闹的家宅不宁。
他拖着蒋乐珍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那地方我们不要,爹,您别生气。
你们看着办吧,没必要为了那么一块地,让姐夫入赘,误了外甥的前程,不合适。”
他就没见过哪个当爷爷的说自己孙子资质平庸,只能当闲散富翁的。
再说,闲散富翁那么好当吗?
为何他的四儿子没当成?
“江逸,你个王八蛋,你要是弄不来那块地,我就跟你和离!”
“和离就和离,你以为我稀罕你呢!”
“王八蛋,王八蛋,我打死你!”
“你,住手,泼妇!”
“啪!”世界终于安静了!
不过,也只安静了一瞬。
蒋乐珍“嗷”一声叫,“江逸你个王八犊子,竟然打我,我不跟你过了!”
半个时辰后,江逸自己回来了。
江宏才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把你娘气成什么样了。”
江逸打眼看去,林代双的两只眼睛肿得成了缝,这得哭多久?
难不成这半个时辰一直在哭?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您别生气了,待蒋氏生了孩子,我便与她和离。”
“什么?和离,你叫我脸往哪放?叫你两个外甥怎么办?他们将来不用说亲了啊?
你和离?自己娶进门的,自己受着,别到咱爹娘跟前得搜就行了。”
江丹雪咬着牙说道。
她平时说话就是咬着牙根,据说,这样的人心狠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江逸低着头没有接江丹雪的话,而是对江宏才说:
“爹,夫子说我的策论可以了,让我今年去参加会试……”
“会试什么会试,你看看你这熊样,能捡个吊车尾举人就不错了。
还考进士,你当进士是大白菜呢!再说,参加一次会试,要多少银子,你知道吗?
你的俸禄都让你媳妇儿接济娘家了,你哪里还有钱去会试?”
江宏才闻言,脸色刚见好转,江丹雪尖利的咬着牙根的声音响起。
傅高升也似笑非笑的看着江逸,“你夫子捡好听的话跟你说呢,舅子你听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