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自然知道剧情,莫名的它也感到压抑。
【他说:一方凶厄,你应该死。】
鬼气森然,严岁聿并没有认出他那被镇压十数年,磋磨的不成样子的未婚妻……
杀妻证道——
消灾解厄——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大冤种。
江檀道:“这么不合逻辑的剧情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我佛不渡憨批,让我来收了这一书的憨批吧!”
【你又要干什么?】系统小十哀嚎。
江檀摸着下巴思索:“当然是让我更开心。”
“放心,任务失败你又不会死,顶多是打白工。你自己劝劝自己吧,没办法,遇到我,算你……倒霉。”
系统声音颤抖:【那你……下一步去哪?】
“去那深情的老舔狗,男二符(fu)柊那。”
符柊是男主的师弟,天赋异禀,却是个万年老二。
如果符柊脑袋正常,那么江檀自然不会去碰符柊的剧情,但是符柊他简直莫名其妙啊。
这是一部女追男的小说,女主自带万人迷buff,谁都喜欢她,除了免疫buff的男主。
理所当然的,女主爱上了男主,深情舔狗男二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女主,而江檀只是这本书中的炮灰,男主凡间经历中寥寥带过的两笔。
符柊,那是一个外热内冷,前期受尽欺凌的小可怜,后期温文尔雅被称为菩萨面,是个佛剑双修的天赋狗。
他修习剑术,最后因佛理得道,然后嘎掉。
虽然江檀不知道一个叠着仇杀buff的小可怜悟得何等醍醐灌顶的话,但很明显男二不蠢。
但这么一个妥妥的美强惨男二,确确实实轻易的成了一只女主舔狗。
她也不是非要改动什么剧情,但是这家伙是颠覆世界的导火索啊。
她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总不能因为世界被搞得一团乱所以再次炮灰掉吧。
而现在,江檀正在寻找的,就是这个深情舔狗。
她打心底盼望着小说男二爱上女主这个“理所当然剧情”可以失效。
她要带着深情男二走向另一条人生不归路。可以说如果这是一条苟王证道之路,她必要多拉几个下水。
系统小十查了一遍大致剧情,又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你想岔开时间线在岂垣宗开山收徒前,截下符柊。啧,你也不会御剑,这下可得辛苦了。再说了,你怎么就能确定符柊一定愿意和你走。】
可不是辛苦吗,跨越几个山头几座城,凭借着看小说的那些单薄描写去找一个可能扎在任意一个乞丐堆里的符柊,无异于大海捞针。
江檀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这条费力不讨好的路:“没关系,困难总比办法多,船到桥头自然沉嘛!”
江檀决定在走前做了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事。
不出意外,这件事,会让她笑上很久很久。
青山林立,天上苍云变换,白鸟高飞,山崖上开放的不知名的野花被风抖落紫色的花瓣,落在了那小小的坟包上。
江檀突然想起了原主,想起了严岁聿的那封信。
泥土与花瓣同眠,没有凉薄,没有炽热,没有流出的血泪,他们的爱平静的落幕了,以原主的死做结。
江檀一铲一铲将坟头修理完整,还下山捡了块烧焦的板子重做了墓碑,边修边念严岁聿那封信里的内容——
“窃喜卿心似我心,情愫相投如一林。
春风拂面花开放,相伴相依共欢襟。
眼波流转情意深,言语交融细如针。
晨曦初照两心暖,暮色降临共欢颜。
岁月变换情可追,心心相印永不散。
青山载月袅云来,来世相守永不离。”
严岁聿,身为修仙者的你,又怎么会信来世的谎言呢?
别再来恶心人了。
……
《证神》是一个新出的话本子。
受到了凡间界书局的大力推广,本来只是在普通人手里传看,突然在仙界流行起来,属实是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事情。
尤其是后来销路打开,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播到修仙界的角角落落。
大家都是修仙者,证神是九钥十八州的传说,早就被写烂了,人尽皆知的事,谁会去看。
倒是有人就喜欢这种套路文,买来看看,刚翻两眼却发现大呼上当,这明显是披着传说名字的套娃恋爱故事,平常做梦都不会用这种情节,遂弃之不看。
妙法浮华宗就是一个大型的上当受骗窝点。
他们门中弟子自诩文人墨客,实际上就是要用朱砂玉笔画符修炼而已,是现今流行的八种术法中唯一一个需要天天拿笔的……
贺白榆向来喜欢看这种书,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味了,里面的名字大面积的撞车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
看着这一个个听说过甚至干脆就认识的名字,总有种熟人演戏的尴尬感。
但哪怕是本烂书,贺白榆如果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到结局绝对会浑身难受个把月,于是他只能是皱着眉头翻了下去,翻下去更难受了,因为这书——未完结。
开头是一句老生常谈的话——九钥十八州存在着神,证神者永生。
修仙者修的是仙,长生仙者还没影呢,还永生成神呢?老实修仙吧。
贺白榆暗暗吐槽:真是小耗子爬撑秤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但他越看越觉得不对,主角谈恋爱的背景板都是些修仙界的大事,比如说最近的,四年一次的仙门大比,今年确实轮到了妙法浮华宗。
但是时间、地点迟迟未定,这个书却写出了精确的日期和地点——十一月十日、万佛古城。
再比如说修仙界的天赋狗,仙品灵根百年难遇,书里一下子就出现了两个从未听过的名字——严岁聿,符柊。
这种和修仙者密切相关的事情,一个凡间界话本作者怎么会这般了解。
更别提那一个个熟人客串的章节。
贺白榆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这个主角,身负仙品灵根的严岁聿,他的名字会不会是真的。
于是右手两指一捏掏出一张符,左手持一块刻有咒文的白色灵玉。
他闭目,嘴中默念着妙法浮华宗的心法为符注入灵力,浑身灵光内敛,但是手中的符却越来越亮,直到化为一道光注入了灵玉。
白色灵玉因为注入的符力而点亮,上面的八道咒文中属于符术那一道缓缓流动起来,灵玉上逐渐显现出一条条字来。
还没亮多久就熄灭了,连忙跑去净手后又回到榻上:“这次手黑,洗洗手就好了!”
灵玉亮了又熄灭,贺白榆搓了搓手,直到第八次,灵玉法宝总算能正常工作了。
这种灵玉法宝是两位通灵术上师之一的唐极极牵头各大仙门中的人发明的,又名极极域。
贺白榆终于成功了,睁开了眼看到法宝上的字,开心的都要哭出来了。
贺白榆此人,出门必被撞,离家后房子必被点,灵玉法宝掉在地上必碎,平常只敢用着最普通的笔,生怕法宝笔再像之前一样倒霉丢了……
画符失败百次打底,千次常见,若能一次成功,他能感动的流出眼泪来。
一次成功,想都不敢想。
倒霉蛋贺白榆:呜呜呜呜,这次才八次就成功了,不错。
言归正传,贺白榆小心翼翼的捧着灵玉,在上询问,他的假名字叫“星星”,颇为文艺。
【星星:严岁聿是谁,这写书的搁这给他写自传呢?】
【我爱玉湖仙子:又一位同修也看了那本书啊,符术的,不会也是浮华宗的吧。】
贺白榆没回,发表一些不正当言论可是会给自家抹黑的,大家都是披皮上阵,不要问别人隐私啊!
毕竟他经常发表不当言论,比方自己师父的同人小段子……可是很怕被自己人,尤其是自己师父逮到。
又一道消息缓缓浮现,咒文浮动,是个药修,消息挺长,把贺白榆和那个符修的消息都顶了上去。
【兰无敌:假的,绝对是假的。妙法浮华宗不在晋陵组仙门大会,跑万佛古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去?老子已经看够沙子了,有没有妙法浮华宗的知情人啊!!!要是真在那,我我我现在就把腿打碎躲过门派内选。万佛古城,狗都不去!】
贺白榆看着这个消息,若有所思,妙法浮华宗和晋陵城有点孽缘,他师父刚巧在万佛古城洽谈,地点不出意外就是万佛古城了。
他倒是很想回这个狠人一句,让他提前准备,奈何还是那句话,虚拟的世界虚拟的他,名字宗门不可挖。
接下来又是几句无意义的话,有骂宗门的,有问现在转修别道还来不来的及的,居然还有问捡到人该怎么办的,说什么的都有,贺白榆索性又往上翻翻消息,毕竟极极域可以保留三天内消息。
倒是真让他找到一条:【一个剑修妹子:最近宗门来了个很帅很帅的弟子,还是被掌门带进来的,据说天赋奇高,百年仅见,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最近的消息哦。】
岂垣宗是剑修聚集地……这个剑修妹子大概就是岂垣宗的人,虽然也有例外,但是好苗子肯定是被大宗门收入囊中啊,岂垣宗没跑。
见没什么有用的话,贺白榆又倒回了新消息的界面,发现剑修妹子又发了一条消息。
【一个剑修妹子:严岁聿?我知道啊,岂垣宗的新任大师兄,元时上尊带回来的人,前几天天赋测试场面搞得挺大的,那道仙品光柱你们没看见吗?】
严岁聿,仙品,岂垣宗大师兄,万佛古城,仙门大比,一个个词连到一起,贺白榆只感觉浑身发麻,手上一个不稳,灵玉法器跌落榻上,又滴溜溜滚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灵光尽散。
最后的消息停留在最新的两条消息上,灵玉永久的黯淡了下去。
【兰无敌:人在无尽海边缘,看不见。】
【脚踩岂垣宗:除了欢欢斋,谁还不是在无尽海边缘?但是说起来,我离得近,当时正好看见】
贺白榆没有感叹自己的倒霉,而是呆滞片刻,倏然回魂,拿起刚刚放到一旁的《证神》。
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一件向来只会发生在话本子主角身上的事。
但是还没等他怎么着呢,既灵玉法宝破损之后,他的房顶让醉酒御剑的师兄捅了个大窟窿。
贺白榆看着废墟中酣然入睡的师兄,大声哭泣:这日子没法过了。
《证神》这本书很神奇,话本子千千万,到处碰瓷的比比皆是,凡人看看热闹就行了,一个凡界话本子怎么可能满修仙界乱窜。
但真的没想到一个在凡界流行的话本子,里面的名字和大佬和各宗天赋选手名字百分百重合,甚至有些事情已经显露出苗头了,而且严岁聿真的存在。
大家读得算是津津有味,而且边读边顺势讨论八卦。
江檀进城了,路上甚至都有人在谈论这件事。
拜托,请你们千万更爱八卦一些,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烧到每一个人都觉得不合情理。
本来江檀只是想披皮上阵,凭记忆力从脑海里拷出一本原文剧情,换视角写一本差不多的盗版书。
然后拿着这盗版书忽悠每一个涉世未深的剧情人物,对着每一个人说:唉,你看,怎么不合理之类的巴拉巴拉。
此操作不见得有用,但值得一试。
书也挺好。
除了她走的是什么复古监狱风的路线……
除了她书里面逮谁啐谁……
都挺好的。
应该吧。
印书的时候还是她自掏腰包花了一百贯的“印刷费”的,险些把家掏空了,当时严岁聿还在感叹为什么那半个月都在吃野菜……
江家小黑子是江檀的笔名,进了城里的书局,江檀顺利的取到了自己的“润笔费”,也就是稿费。
计划赶不上变化……于是乎,老江巨滑的江家小黑子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笔“不义之财”。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江檀跟书局老板洽谈事宜的时候用的也不是江檀,而是江不白这个名字,名字是她的,只不过她是她穿书前的名字。
分局的掌柜姓钱,他满脸堆笑,一看就是久浸商贾的老手,见谁都带着笑,绝不得罪。
钱福光更是亲力亲为,把背着个小马扎,扛着把铁锹,脸上还抹着灰,装束奇怪,灰扑扑的像是刚刚种完地进城的江檀请进了里屋,然后拿出早已备好的上等灵茶招待。
别看对方只是个女娃,别看他是分局的掌柜,钱福光却不敢有一丝拿乔之态,反而百般周到,生怕对方有一丝不满意的地方。
操奇逐赢,商人本分。
江不白不仅是他们店的摇钱树,现在大家都说她是个精通命理的神算子,而且把天机和八卦一起写进了书里,要知道修“术”者最是惜命,天机掐算都是用命去算。
如此行通灵占卜之术,闻所未闻,哪怕是以通灵术法见长的金垏阁也不见得有此能力,因此好多人怀疑神算子预言完这本书就已经寿数透支死了。
所以这个“奇”,他必须好好拿住。